《一剑霜寒十四州》
第18章：霜寒十四斩阎罗
天柱峰顶的罡风卷着血腥气呼啸，如万千冤魂在耳畔嘶吼。玄石大师圆寂的身躯尚未冰冷，那袭染血的袈裟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仍在护佑着身后苟延残喘的正道弟子。千心剑踏着碎冰与断刃缓步上前，寒渊剑在掌间轻颤，剑脊上凝结的霜花映着天际残阳，将他半边脸衬得如亘古不化的寒冰。
“秃驴死得好！”阎罗捂着肩头焦黑的伤口狂笑，血影神功催发到极致，周身腾起的血雾竟将凛冽山风染成殷红，“千心剑，你师父当年就是被本座撕成碎片，今日便让你父子同赴黄泉！”
话音未落，血雾中骤然射出三道血箭，箭簇裹挟着蚀骨的腥气，竟在空中留下三道扭曲的血痕。千心剑足尖点地旋身避开，寒渊剑划出半轮霜月，剑气扫过之处，血箭瞬间凝结成冰雕，坠地时碎裂成齑粉。
“我师父的名讳，不是你这等腌臜东西能直呼的。”千心剑的声音比峰顶寒冰更冷，玄石大师圆寂前那道舍身护道的佛光，此刻正与他胸腔里翻涌的悲愤交织，“今日此地，便是你的葬身处。”
“狂妄！”阎罗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膛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其中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尤为醒目，“你以为断我一臂便能胜我？当年你师父留下这道疤时，可比你现在狼狈百倍！”血影神功陡然暴涨，血雾如潮水般漫过半个峰顶，那些渗入岩石的血迹竟开始蠕动，化作无数细小的血蛇朝千心剑游去。
冷霜梦在峰下挥袖拂开最后一道血影，望着峰顶弥漫的血雾心急如焚。方才为救薛青衣她被鬼医的毒针擦伤，此刻丹田内的真气正与毒素缠斗，可当看到千心剑被血雾吞没的刹那，她竟不顾经脉震颤，强行提气掠向峰顶：“心剑！”
“守住下方！”千心剑的声音穿透血雾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寒渊剑突然爆发出刺目寒光，霜气以剑身为中心急速扩散，那些扑来的血蛇在半空中便冻成琥珀，“这是我与他的了断。”
龙啸云挥刀斩断缠向冷霜梦的血藤，铁面之下眉头紧锁：“薛谷主，带她退开！”他看着峰顶那团不断膨胀的血雾，突然想起三日前玄石大师的嘱托——阎罗修炼的血影神功已臻化境，唯有引动天地正气方能克制，而千心剑的寒渊剑意，恰是至阴至纯的天地正气所凝。
血雾中突然传来金铁交鸣的脆响，紧接着是阎罗惊怒交加的嘶吼。一道血色掌印冲破雾层，掌风未至，峰顶的积雪已被震得漫天飞舞。千心剑的身影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来，左肩鲜血淋漓，却在坠崖前猛地拧身，寒渊剑深深刺入岩壁，带起一串火星。
“你的剑是冷的，血也是冷的吗？”阎罗踏着血浪步步紧逼，右掌凝聚的血球越来越大，“尝尝本座的血影噬魂掌，让你亲眼看看你师父当年是如何求饶的！”
千心剑望着下方混战的人影，冷霜梦素白的裙摆在刀光剑影中格外醒目。他突然想起沧州初遇时，她为救素不相识的孩童，竟敢用银针逼退魔教高手；想起药王谷中，她明知毒人无解，仍坚持用自身精血试毒；想起昨夜她为玄石大师包扎伤口时，指尖颤抖却眼神坚定……这些画面如星火般涌入心湖，竟让他冰封的剑意泛起层层涟漪。
“求饶？”千心剑缓缓站直身体，左肩的血珠滴落在寒渊剑上，瞬间被冻结成晶莹的血珠，“我师父从未教过我这两个字。”他抬手抚过剑脊，那些凝结的血珠突然齐齐炸裂，化作细碎的冰晶融入剑中，“他只教过我，剑可斩妖，亦可护人。”
寒渊剑发出清越的龙吟，剑身上的霜纹如活过来般流转。千心剑的瞳孔渐渐覆上一层白霜，周身开始弥漫肉眼可见的寒气，那些被血雾侵蚀的岩石，竟以他为中心凝结出细密的冰花。
“这是……”阎罗脸上的狞笑突然僵住，他感觉到自己的血影神功竟在快速流失，那些奔腾的血雾像是遇到了克星，正被无形的寒气冻结、吞噬，“不可能！至阴剑意怎会有如此威势？”
“你不懂。”千心剑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天之外，带着穿透魂魄的寒意，“这不是至阴，是守护。”他缓缓抬手，寒渊剑直指苍穹，刹那间风起云涌，峰顶的积雪被卷成白色巨龙，盘旋着汇入剑身，“为守护之人，纵然身坠幽冥，亦要让这霜寒，涤尽世间邪祟！”
“一剑霜寒十四州——”
长啸声冲破云霄，千心剑的身影化作一道银白流光，与寒渊剑融为一体。那道剑光初时不过数尺，却在掠过之处掀起滔天霜浪，所过之血雾尽数冻结，所触之血影皆成冰雕。阎罗惊骇欲绝，拼命催谷血影神功，凝聚出十丈高的血色魔影，可在那道霜光面前，如同烈日下的冰雪，寸寸消融。
冷霜梦在峰下看得痴了。她曾无数次见千心剑出剑，或凌厉，或诡谲，或带着孤高的傲气，却从未见过如此磅礴浩瀚的剑意。那道剑光中没有仇恨，没有杀戮，只有纯粹的守护与决绝，仿佛要将世间所有黑暗都冻结、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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