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风长老那番“这好不容易打下的基业,谁也别想再夺走”的铿锵话语,仿佛仍在了望台上空回荡,与边境特有的、带着一丝凛冽和草木清气的风缠绕在一起,注入顾南的心间,化作沉甸甸的责任与更为坚定的前行动力。他侧头看向身旁精神矍铄的师尊,师徒二人相视一笑,许多尽在不言中的信任与扶持,便在这无声的交流中缓缓流淌。
目光越过繁忙有序的要塞,投向更远处那片已开始显露出勃勃生机的土地,顾南心中那份因域外危机而生的紧迫感,似乎也被这日渐稳固的根基冲淡了几分。他正欲与师尊再探讨几句关于联合训练的事宜,心神微动,感应到了一股熟悉而温润的气息正在靠近。
来者是南宫玥璃。
她并未走上了望台,而是站在下方的庭院中,正微微仰头,看着他们。晨光勾勒着她清丽的侧颜,一身水蓝色的衣裙在微风中轻轻拂动,宛如一株静谧绽放的空谷幽兰。然而,与这份静谧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周身那隐隐流转、愈发精纯磅礴的水灵之力,那力量中蕴含的生命气息,让周遭的花草都似乎更显青翠欲滴。
“师姐定是又来‘抓’师尊回去休息,或是检查药效是否完全吸收了。”顾南对着玄风笑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玄风闻言,也是莞尔,捋了捋胡须:“这丫头,管得比你这个总指挥还宽。不过,这番心意,老夫承情。”他如今虽已痊愈,甚至修为更胜往昔,但南宫玥璃在调理一道上的严谨甚至可以说是“执拗”,让他这位师尊也只得“乖乖就范”。
顾南纵身轻轻跃下了望台,落在南宫玥璃身边,自然地握住她的手,触感微凉而莹润。“怎么了?是医疗营那边有事?”他轻声问道,注意到她眼中除了惯常的温柔,还多了一丝沉浸在思考中的专注光芒。
南宫玥璃摇了摇头,唇角弯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反手与他十指相扣,才抬头对也已飘然落下的玄风道:“师尊,您今日的气色又好多了,看来那‘固本培元丹’药效融合得极好。不过午后还需再行一次周天,巩固灵核。”
看,果然来了。玄风无奈地看了顾南一眼,意思是“你看我说什么来着”,面上却从善如流:“好好好,都听我们南宫圣手的。”
南宫玥璃这才将目光转回顾南脸上,眼眸亮晶晶的:“小南,我有些新的想法,关于水灵之力的运用,想与你……还有师尊探讨一下。”
三人回到议事厅旁专用于核心人员商讨的小书房。这里布置得更为雅致舒适,少了份军营的肃杀,多了份居家的温馨。
南宫玥璃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先为顾南和玄风各斟了一杯宁神静气的清心茶,然后才在自己惯常的位置坐下。她微微沉吟组织着语言,指尖无意识地在茶杯边缘轻轻划过,带起一丝极其微弱却充满生机的水汽。
“近日,我整理大战以来的伤患记录,尤其是处理那些被魔气深度侵蚀的病例时,发现了一些规律,也有了些新的感触。”她抬起眼,目光清亮,“水灵之力,向来被认为主‘滋养’、‘治疗’、‘柔和’。以往我运用,也多侧重于其‘修复’的一面。”
顾南和玄风都安静地听着,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必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但魔气,乃至我们推测的域外邪力,其本质是‘侵蚀’、‘混乱’与‘毁灭’。”南宫玥璃继续道,语气渐渐变得笃定,“若仅仅是以水灵之力去‘修复’被破坏的躯体,如同不断修补一堵被持续撞击的墙,事倍功半,甚至徒劳无功。”
“你的意思是……”玄风若有所思,他主修风系,对水灵了解不深,但修行到了高处,万法皆有相通之处。
“我认为,水灵之力,或者说我所追求的‘医道’,不应止于‘修复’,更应包含‘净化’与‘守护’。”南宫玥璃的眼中闪烁着悟道的光芒,“水,至柔亦至刚,可润泽万物,亦可涤荡污秽。其本质中,本就蕴含着强大的‘净化’特性,只是以往我们或许更注重其‘生’的一面,而忽略了其‘克’的一面。”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而且,真正的‘守护’,并非仅仅是在受伤后治疗。若能以水灵之力构建屏障,提前削弱、甚至驱散那些侵蚀性的负面能量,是否能从源头上减少伤害?这或许比受伤后再来救治,意义更为重大。”
顾南闻言,心中一动。他想起了自己空灵体质那霸道无比的、连魔气都能强行转化吸收的能力,虽然过程痛苦,但原理上,似乎与玥璃此刻所说的“净化”与“主动守护”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他的方式更为粗暴直接,而玥璃追求的,显然是一种更契合水灵本质、更为温和而广泛适用的道路。
“所以,你是在尝试将水灵之力的‘生命’特性与‘净化’特性融合,走出一条……独特的‘医修’之路?”顾南总结道,语气中带着赞赏与肯定。他深知,能跳出传统框架,形成自己的“道”,是何等不易。这不仅仅是技能的提升,更是境界的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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