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把手机调成静音,放进西装内袋里——那里贴着胸口,最安全,也最不容易被人察觉。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李泽岚看着桌上摊开的文件,手指无意识地划过纸张边缘,忽然想起了陈默。
陈默跟着他两年了,从他2011年刚到县里任职时,就成了他的秘书。小伙子是本地人,大学毕业后放弃了大城市的工作机会,回了家乡的县城,在乡镇待过三年,懂基层情况,更重要的是,踏实、嘴严,还能“懂他的心思”。
上次推进群众诉求化解工作时,他只在班子会上提了句“不能只做表面文章,要解决根本问题”,没说具体怎么做。散会后,陈默就熬了个通宵,整理出了周边三个市县“分类施策、长效跟踪”的案例,还标注了每个案例的优缺点、可借鉴的经验,第二天一早就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还有一次,他担心重点项目推进中出现“重进度、轻质量”的问题,没来得及安排人跟进,陈默就主动请缨,每天去项目现场盯进度、查质量,把发现的问题一条条记在笔记本上,晚上再跟他汇报,连施工队偷工减料的细节都查得清清楚楚。
这样的人,得先安排稳当。
一来,是报答他两年的追随。陈默跟着他,没少加班,没少跑基层,甚至有次为了核实群众反映的问题,顶着暴雨去了偏远的乡镇,回来后发了高烧,却只休息了一天就上班了。这份踏实和忠诚,他得记着,也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二来,是给自己留个“延续”。万一他真的去了张北,当前县里的工作、群众的诉求,总需要一个“懂他思路”的人盯着。陈默是最合适的——他知道哪些事是“必须落地的”,哪些群众是“需要重点关注的”,甚至知道他在制定政策时,更倾向于“稳扎稳打”还是“适度突破”。有陈默在,他走了之后,工作不会走偏,群众该得的实惠也不会落空。
李泽岚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了陈默办公室的分机。电话接通后,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听不出半点异常:“陈默,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把最近的工作周报带来。”
“好的,县长,我马上过来。”电话那头的陈默声音依旧谨慎,没有多余的话,只有干脆的回应。
没过三分钟,办公室门就被轻轻敲响了。敲门声很轻,节奏均匀,带着恰到好处的分寸——既不会让人觉得怠慢,也不会显得冒失。“进。”李泽岚应了一声,重新拿起桌上的文件,装作还在审阅的样子。
门被推开,陈默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手里捧着一个厚厚的蓝色文件夹,里面是按日期整理好的工作周报。他走到办公桌前,轻轻把文件夹放在桌上,身体站得笔直,双手自然垂在两侧,脸上带着一贯的谨慎:“县长,您要的工作周报都在这,从周一到周五的,每天的重点工作、待办事项我都标出来了。”
李泽岚抬起头,目光落在陈默身上。眼前的小伙子才二十五六岁,脸上还带着几分青涩,却比同龄人沉稳得多。两年下来,陈默瘦了不少,眼窝也深了些,是常年跟着他跑基层、熬通宵熬出来的。但他的眼神依旧明亮,带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看向他时,满是尊重和信任。
“坐吧,不用站着。”李泽岚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语气比平时温和了些。
陈默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平时在办公室谈工作,李泽岚要么让他站着汇报,要么自己拿着材料去会议室,很少让他坐下“慢慢聊”。但他没有多问,只是规矩地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腰背挺得笔直,等着李泽岚开口。跟了李泽岚两年,他太了解这位县长的习惯了——一旦说“坐”,必然是有重要的事要谈。
“你跟我两年了,从一开始的不熟悉,到现在能跟上我的思路,这两年的成长,我都看在眼里。”李泽岚的目光坦诚却带着审视,语气很平和,像是在聊家常,却字字都带着分量,“县里的情况,还有我做事的原则,比如‘群众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工作要落地,不能浮在表面’,这些你应该都清楚。”
陈默心里一紧,连忙点头:“县长,我跟着您学到了很多。您常说,做基层工作,既要抬头看路,也要低头拉车,这些我都记在心里,也一直照着做。”
“嗯,你能明白这些,就没白跟着我。”李泽岚点点头,语气里多了几分认可,“现在有个事,想跟你聊聊。如果后续让你牵头负责一些重点工作,比如正在推进的项目、群众诉求的跟踪,不用我盯着,你能不能扛起来?”
陈默心里猛地一跳,像是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胸口。他瞬间明白了这句话的分量——这不是简单的“帮忙打杂”,而是要接过“主导权”,把工作当成自己的事来管。他抬起头,迎上李泽岚的目光,语气里没有半分犹豫,只有坚定:“县长,您放心!我一定尽全力把工作做好,不会出半点差错。您平时强调的‘稳扎稳打、兼顾长远’,我都记在心里,群众的诉求会跟踪到底,项目推进也会盯紧质量,绝不会让您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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