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师那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彻底验证了林渊心中最大胆的那个猜测。
他脸上那病态的、充满了艺术感的笑容彻底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痛苦,以及一种比痛苦更加深刻的,难以置信。
“你……”
他抱着头,身体因为剧痛而剧烈地抽搐着,那双充满了狂热的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了名为惊骇的情绪。
“你……你怎么可能……伤到我的精神之海?”
这不可能!
他的精神力,经过“主”的赐福,早已与这片他亲手创造的颜料世界融为一体,坚不可摧!
任何物理与能量层面的攻击,都只会被他的世界所同化、吸收,成为他艺术的一部分!
这个闯入者,这个粗鲁的破坏者,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林渊没有回答他任何问题的打算。
他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里,只有一片冰冷的,如同猎人锁定猎物般的冷静。
机会,只有一瞬。
他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对方精神防线出现裂痕的瞬间,将自己那因为吞噬了整个领域核心而变得前所未有磅礴的精神力量,毫无保留地,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水,倾泻而出!
他发动了那个融合过一次,由D级【怨力冲击】和D级【恐惧低语】组合而成的,【C级精神恐吓】!
但这,早已不是简单的恐吓。
在林渊那庞大到堪称恐怖的记忆数据库的加持下,这一击,被他发挥出了远超C级范畴的,堪称灾难级的威力!
他将自己从那成百上千的诡异与邪教徒脑中提取出的,无数记忆里,那些最痛苦、最绝望、最血腥、最污秽的画面,全部筛选、压缩、凝聚!
最终,将其构建成了一个充满了无尽恶意与死亡的,纯粹由恐惧与绝望组成的,恐怖精神世界!
然后,他将这个世界,像灌注水泥一般,野蛮地,直接灌入了画师那猝不及防,已经出现裂痕的精神之海中!
轰——!
画师眼前的景象,在瞬间天翻地覆。
他不再是站在自己那充满了艺术气息的,完美的画廊里。
粘稠温热的血液淹没了他的脚踝,一望无际的尸骸堆积成了连绵不绝的山脉。
天空是暗红色的,破碎的肢体与扭曲的脏器如同暴雨般不断落下。
空气中,再也没有颜料的芬芳,只有浓郁到令人窒息的血腥与腐臭。
无数只剩下上半身的怨灵,拖着自己腐烂的肠子,从尸山血海中爬出,它们那空洞的眼眶里燃烧着最恶毒的怨火,发出无声的尖啸,如同饥饿了千年的蝗虫,朝着他,这个唯一的活物,疯狂地扑了过来!
它们撕扯着他的四肢,啃食着他的血肉,钻进他的七窍,要将他的灵魂都拖入这无边的地狱!
“不!滚开!!”
画师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发出了惊恐到极致的尖叫。
“滚开啊!你们这些丑陋的东西!低劣!肮脏!!”
他引以为傲的,那纯粹而又完美的艺术世界,在这一刻,被这些最原始,最血腥,最野蛮的死亡画面,给彻底地污染了!
这对他来说,比直接杀了他还要痛苦!
现实世界中,画师的身体如同筛糠般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那原本白皙的脸上,青筋暴起,扭曲得不成人形。
一缕缕五颜六色的,如同油画颜料般粘稠的“血液”,顺着他的眼角、鼻孔、嘴角和耳洞,缓缓地,渗了出来。
那是他的精神力与领域力量失控的外在体现。
而在更为深邃的精神世界战场上,林渊的意志,则化作了一尊高达万丈,通体由最纯粹的黑暗与冰冷构筑而成的魔神。
他安静地,悬浮在这片由他亲手创造的尸山血海之上,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如同俯瞰蝼蚁般的目光,冷漠地,注视着那个在无数怨灵的撕扯中,正在一点点崩溃、瓦解的画师的灵魂。
无数次的记忆提取,早已将他的意志锤炼得如同万载玄冰,坚不可摧。
这些足以让任何正常人瞬间疯掉的恐怖画面,对他而言,不过是组成自己力量的,最基础的素材罢了。
“你的艺术,在真正的死亡面前,不值一提。”
林渊那冰冷得,不含一丝温度的声音,如同创世之初便已存在的绝对法则,在画师那摇摇欲坠的精神之海中,轰然回响。
每一个字,都像一柄万钧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灵魂之上!
画师的精神防线,在这内外的双重夹击之下,节节败退,土崩瓦解!
他所创造的那个“颜料世界”,也随之开始出现剧烈的,不稳定的波动。
咔嚓……咔嚓……
仿佛镜面破碎般的声音,在整个空间中响起。
一道道漆黑的裂痕,凭空出现在了那些流淌着色彩的墙壁与天花板之上。
透过那些不断扩大的裂痕,时代美术馆那原本的,充满了现代感的真实样貌,开始若隐若现。
林渊能清晰地感觉到,脚下那股将他死死黏住的,充满了粘滞感的吸力,正在飞速地减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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