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魁和巫祭带着昏迷的女孩,最终在一家银行的地下金库里找到了一个相对稳固的临时据点。厚重的合金大门虽然扭曲,但依旧提供了物理上的屏障,更重要的是,这里的金属结构似乎对某些能量波动有一定的隔绝效果,让巫祭布下的防护能更有效地运转。
女孩依旧昏迷,呼吸微弱,但生命体征在巫祭那带着凋零与新生矛盾意味的力量维持下,暂时稳定下来。石魁则像个不知疲倦的守卫,大部分时间都守在金库入口处,岩石般的躯体与周围的金属残骸几乎融为一体,只有那双锐利的眼睛,透过门缝死死盯着外面死寂而危险的世界。
他们尝试过几次小范围的探索,结果令人心悸。
城市仿佛得了一场无声的瘟疫。不是肉体上的病变,而是精神上的溃烂。
他们遇到过另一伙幸存者,那些人龟缩在一所小学的体育馆里,数量比避难所那边少,但状态更加诡异。他们极度排外,眼神中充满了偏执的警惕和一种……被洗脑般的狂热。当石魁试图靠近并表示可以提供帮助时,迎接他的是无声的、充满敌意的弓箭和削尖的钢筋,以及从体育馆深处传来的、含糊不清的、仿佛在重复某种箴言的集体低语。
他们没有纠缠,迅速退走。石魁能感觉到,那些人的敌意并非源于对掠夺的恐惧,而是源于某种扭曲的“信念”。
他们也发现过一些小型的内斗现场,规模不如商场里那般惨烈,但性质相同——幸存者之间因为微不足道的猜忌、资源,或者仅仅是某人一个“不对劲”的眼神,就爆发了致命的冲突。现场往往残留着强烈的恐惧、愤怒和背叛的情绪印记,如同毒气般经久不散。
“他在分化他们。”巫祭在一次探索归来后,声音透过黑袍传来,带着一丝冰冷的确定,“不是用力量,而是用人心最底层的阴暗。恐惧,猜忌,绝望……他将这些情绪催化,引导它们自我复制,如同瘟疫。”
石魁一拳砸在旁边的金属柜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凹痕。“妈的!像个躲在阴沟里的老鼠!”
他烦躁地来回踱步,沉重的脚步在空旷的金库里发出闷响。“我们必须做点什么!不能眼睁睁看着所有人都变成疯子!”
“我们力量不足。”巫祭冷静地指出现实,“‘火种’序列需要秩序环境的支撑,在此地,我们的力量如同无根之木。贸然行动,只会成为下一个被‘瘟疫’感染的目标,或者……引发更大的混乱。”
石魁猛地停下脚步,看向依旧昏迷的女孩。“‘方舟’呢?它不能做点什么?比如……发个全球广播?告诉所有人真相?”
巫祭沉默了一下:“‘方舟’的核心是逻辑与秩序,它的力量在于防御、计算与稳定。对抗这种源于情绪和执念的‘瘟疫’,非其所长。而且,强行启动大规模信息投射,很可能再次引来‘商会’或‘律法傀儡’的注视。”
就在两人陷入僵局之际,金库角落里,那个一直昏迷的女孩,睫毛突然颤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
石魁和巫祭立刻围了过去。
女孩缓缓睁开了眼睛,瞳孔中不再有之前那种数据流般的光纹,只剩下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带着茫然与痛苦的清澈。她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和两个气息强大而怪异的人,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别怕,”石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尽管效果甚微,“我们是异常管控中心的人,是你……体内的那个‘方舟’,带我们来到这里的。”
女孩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随即又变得空洞。“方舟……它……很虚弱。它说……它需要‘秩序节点’才能恢复……不然……会彻底沉寂……”
秩序节点?
石魁和巫祭对视一眼。在这个秩序几乎崩坏殆尽的废墟里,去哪里寻找“秩序节点”?
“它有没有说……节点是什么样子的?”石魁追问。
女孩虚弱地摇了摇头:“它……没说清楚……只说……是……尚未被‘混沌’和‘瘟疫’污染的……稳定的‘存在核心’……可能是人……也可能是……地方……”
尚未被污染的稳定存在核心?
这听起来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个角落。
罗鸣的残响,如同一个没有实体的幽灵,飘荡在一片曾经是公园的废墟上空。他“看”着下方。
那里,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正蹲在一个干涸的喷泉水池边,小心翼翼地用捡来的瓶盖,从一滩浑浊的积水里,一点一点地舀水,喂给一只翅膀受伤、脏兮兮的麻雀。
男孩的脸上很脏,衣服破旧,眼神却异常专注和平静。周围是破败与死亡,他的动作却带着一种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近乎固执的“秩序感”与“温柔”。
奇怪的是,那些弥漫在空气中、无形无质却能引动人心阴暗面的“情绪孢子”,在靠近男孩周围一小片区域时,仿佛遇到了某种无形的屏障,变得稀薄而无力,无法侵入他那纯净的精神世界。
罗鸣的残响“停留”在了男孩上空。
他“感受”不到男孩内心有任何强烈的负面情绪,只有一种单纯的担忧(对麻雀),以及一种近乎本能的、对生命的怜悯与守护。
这种“稳定”与“纯净”,在此刻混乱绝望的世界里,如同黑夜中的一点孤灯,显得如此……刺眼。
又如此……独特。
罗鸣的残响,那灰烬般的身影,微微波动了一下。
他“注视”着那个男孩,如同一个病毒学家,发现了一种对当前瘟疫具有天然抗体的……全新菌株。
是将其作为威胁,予以清除?
还是……将其作为新的、更有趣的“实验材料”?
又或者,这男孩本身,就是石魁他们苦苦寻找的……“秩序节点”?
罗鸣的残响,在男孩上空盘旋了片刻,最终,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他只是悄然留下了一个极其隐晦的“标记”,如同在实验记录上打了一个问号。
然后,他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悄然消散,继续去往城市其他角落,播撒他那无声的瘟疫,观察着人性在绝望土壤上开出的、各种扭曲的花朵。
而那个喂鸟的男孩,对此一无所知,只是专注地、一遍遍地,试图拯救掌中那微小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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