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爵那带着灵魂誓约光芒的嘶哑誓言，如同洪钟大吕，在庄严肃穆的灵犀阁石像室内久久回荡，震动着每一尊古老的石像，也震动着在场每一位阁主的心弦。那誓言之光并非仅仅源自颜爵自身，更隐隐与其余七位阁主（以及默身上那份特殊的水清漓印记）产生了共鸣，引动了整个殿堂内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灵犀本源之力，发出低沉的嗡鸣。
这光芒，这共鸣，这誓言，象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跨越了猜忌与隔阂的信任纽带，在灵犀阁八位（加上默的特殊存在，或许是九位）核心成员之间，艰难却坚定地建立了起来。
当誓言之光缓缓敛去，颜爵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晃了晃，几乎要再次瘫软下去，但他强行稳住了身形，脸色虽然依旧苍白，眼神却不再涣散，而是多了一种破而后立的坚定与清明。他抬起头，目光依次扫过时希、黎灰、庞尊、冰璃雪、花翎、艾珍，最后落在水清漓和默的身上，没有闪躲，只有一种坦然接受审视与……赎罪的决心。
七位阁主看着他的目光，也彻底变了。之前的审视、失望、甚至一丝若有若无的疏离感，如同冰雪般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带着认可与共同责任的凝重。他们微微颔首，无声地接受了这份迟来的、却分量极重的誓言。
一时间，石像室内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不再是之前的压抑死寂，而是一种风暴过后、尘埃落定、百废待兴般的宁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崭新的氛围。
打破这片宁静的，是默。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脸上那抹欣慰的笑容扩大，带着一丝狡黠和如释重负的轻松。她拍了拍手，清脆的掌声在空旷的殿堂内显得格外清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好啦好啦！”默的语气恢复了平时的轻快，甚至带着点小得意，仿佛刚刚完成了一场恶作剧的孩子，“答案揭晓时间到！”
她走到殿堂中央，站在颜爵和七位阁主之间，双手叉腰，目光扫过众人，最后俏皮地眨了眨眼：
“首先，解答第一个疑惑——”她伸出食指，指向自己，“我刚才使用的，那足以将整个静水湖演武场瞬间置换到灵犀阁核心石像室的庞大灵犀之力，是从哪儿来的呢？”
她故意卖了个关子，然后笑嘻嘻地一把抱住身边水清漓的手臂，将脸颊亲昵地贴在他微凉的手臂上，宣布道：
“是我家清漓借给我的啦！”
这个答案，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水清漓身为水之主宰，灵犀阁阁主，其本源之力与灵犀阁同源，他若愿意，确实可以将自身庞大的灵犀之力暂时渡给与他灵契相连、灵魂共鸣的默使用。只是，将如此庞大的力量渡给一位并非正式阁主的仙子，并允许她施展“灵犀置换”这种高阶空间法则，这其中蕴含的信任与风险，不言而喻。这也再次印证了水清漓对默那毫无保留的支持。
水清漓对于默的“揭底”，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淡的纵容。默认，即是承认。
默接着说道，语气变得认真了一些：“而这次置换之所以能成功，关键并不在于我，也不仅仅在于清漓借给我的力量。”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时希、黎灰、庞尊、冰璃雪、花翎、艾珍，最后回到颜爵身上，一字一句地说道：
“关键在于，在场的每一位阁主——除了当时心神大乱的颜爵之外——内心深处，其实都想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
她停顿了一下，让这句话的重量沉淀下去。
“你们都想知道，在经历了暗水之渊的恐惧，在听完了人类世界那些渺小凡人关于‘战友’与‘信任’最朴素的诠释之后，颜爵他……究竟有没有真正听进去？有没有真正反思？他对你们，对灵犀阁的同僚，是否还能建立起那份最基本的、足以托付性命的信任？”
默的声音在殿堂中回荡，每一个字都敲打在阁主们的心上。时希的目光微微低垂，黎灰兜帽下的阴影似乎动了一下，庞尊抱臂的手指收紧，冰璃雪冰雪般的容颜上闪过一丝复杂，花翎轻轻叹息，艾珍则用力点了点头。
默说得没错。当默以灵犀之力引动空间置换时，他们每一位都清晰地感知到了，并且……没有抗拒，甚至隐隐提供了某种默许和引导。因为他们和默一样，都意识到了颜爵身上暴露出的问题，绝非他一人之事，而是关乎整个灵犀阁根基的隐患。他们需要这样一个契机，需要一个足够震撼的场景，来逼出颜爵最真实的反应，来检验那份摇摇欲坠的信任，究竟还能否挽回。
“所以，”默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一个“我只是个催化剂”的无辜表情，“场地置换成功，是你们大家……嗯，可以说是‘集体潜意识’的共同选择。我嘛，顶多算是那个负责按下开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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