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赏荷诗会的风波,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江湖的每一个角落。其中最引人瞩目、也最令人难以置信的,并非火麟飞的回归,而是他身边那个身着同款耀眼金袍、墨发如瀑、神情却纯净茫然的男子——
方周。
那个本应长眠于冰冷晶棺、成为唐俪辞与柳眼之间死结与禁忌的名字,竟然……活了?并且以这样一种全然颠覆的姿态,重现人间!
消息传到柳眼耳中时,他正身处风流店一处隐秘的据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草与血腥混合的气息。他刚试完一种新调配的剧毒,苍白修长的手指还沾染着暗紫色的毒渍。听闻下属战战兢兢的汇报,柳眼猛地攥紧了手中的毒瓶,指节因用力而发出咯咯声响,本就阴郁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可怖。
“不可能!”他嘶哑地低吼,声音因极致的情绪波动而扭曲,“胡说八道!方周早已……早已被唐俪辞所害!尸身都被鬼牡丹……这定是唐俪辞的诡计!是他找来的替身!想乱我心智!”
他无法相信,更不能接受。方周之死是他一切仇恨的基石,是他活下去的意义,是他向唐俪辞复仇的全部理由 。若方周未死,那他这些年来的痛苦、癫狂、不择手段,岂不都成了天大的笑话?
然而,汇报者信誓旦旦,细节详尽(那身刺眼的金袍,那与方周一般无二的容颜,只是神态迥异),由不得柳眼不全神贯注。一股混杂着狂怒、怀疑、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希冀,在他胸腔里疯狂冲撞。他必须亲眼去证实!立刻!马上!
他丢下一切,如同疯魔般冲出了据点,朝着杭城方向疾驰而去。他甚至顾不上遮掩行踪,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戳穿唐俪辞的谎言!或者……验证那个几乎能将他整个人生颠覆的“奇迹”。
宿命的重逢
柳眼并未费太多周折,就在杭城通往城外的一条相对僻静的官道上,堵住了他想见(或者说,最怕见到)的人。
火麟飞正带着方周(小白)优哉游哉地走着,似乎打算离开杭城。火麟飞嘴里叼着根草茎,一边走一边手舞足蹈地对身边的方周说着什么,而方周则安静地跟着,微微侧头听着,目光依旧纯净带着些许茫然,但偶尔,会对火麟飞过于夸张的动作,回以一个极淡、却真实存在的浅笑。
夕阳的金辉洒在两人同样耀眼的金袍上,折射出炫目的光晕,那画面竟有种诡异的……和谐与温馨。而这温馨,在柳眼看来,却比最毒的毒药还要刺眼、刺心!
“站住!”
柳眼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骤然出现在道路中央,拦住了去路。他脸色苍白,眼底布满了血丝,周身散发着浓烈的杀意和一种近乎崩溃的偏执。他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钩子,死死地钉在方周身上,从头到脚,一寸寸地审视着。
火麟飞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乐了:“哟!紫茄子!是你啊!这么巧?你也出来遛弯?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又没吃早饭低血糖了?”
柳眼完全无视了火麟飞的疯言疯语,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方周身上。越看,他的心就越往下沉。像!太像了!不仅仅是容貌,还有那种……刻在他骨子里的、属于方周独有的气质轮廓。可是,那双眼睛……那双曾经蕴藏着星辰大海、温柔与智慧的眸子,此刻却像被水洗过的天空,干净得……一片空白!
“师兄……?”柳眼试探性地、带着巨大的恐惧和一丝微弱的期盼,嘶声唤道。他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方周闻声,将目光从火麟飞身上移开,看向拦路的柳眼。面对柳眼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复杂到极致的目光,方周只是微微偏了偏头,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如同看到一个情绪激动的陌生人。他非但没有回应,反而下意识地、朝着火麟飞的方向靠近了一小步,这个细微的动作,充满了依赖和寻求保护的意味。
这个动作,像一把尖刀,狠狠刺穿了柳眼最后的心防!
“你不是他……你不是师兄!”柳眼猛地摇头,状若疯癫,他指着方周,对火麟飞(或者说,是对着冥冥中的唐俪辞)咆哮,“唐俪辞!你好狠毒的手段!从哪里找来的傀儡?!竟敢如此亵渎师兄!我要杀了你!毁了这具皮囊!”
话音未落,柳眼已然出手!他身形暴起,数点闪烁着幽蓝寒光的淬毒暗器,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并非射向火麟飞,而是直取方周身周大穴!他无法容忍这具顶着方周面孔的“空壳”存在于世,这是对他记忆中师兄最大的侮辱!
“喂!你干嘛!”火麟飞反应极快,金光一闪,幻麟神铠甲瞬间局部覆盖手臂,叮叮当当一阵脆响,将暗器尽数扫落。他将方周牢牢护在身后,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怒意,“柳眼你疯了?!看清楚!他是小白!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傀儡!”
“他不是!师兄早已死了!被你、被唐俪辞害死了!”柳眼双目赤红,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或者说,他拒绝接受任何可能颠覆他仇恨根基的解释 。他厉啸一声,揉身再上,掌风凌厉,带着腥甜之气,竟是搏命的打法,招招不离方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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