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劳作,如同重复的刻刀,在霍天渊年轻的身体和心灵上刻画着疲惫与枯燥。每日卯时初刻起身,与粘腻的药渣、沉重的废料为伍,直到夜幕低垂,才能拖着几乎散架的身子回到那间冰冷的石屋。修炼的时间被压缩到可怜的深夜,效果更是微乎其微。若非玄冥戒仍在持续不断地提供一丝极微弱的温养,他几乎要怀疑自己的修为是否正在倒退了。
这种近乎麻木的重复,终于在清扫符箓堂南院外那片落叶遍地的青石板广场时,让霍天渊感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烦闷。
秋风萧瑟,卷起枯黄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下,刚扫成一堆,一阵风来,又前功尽弃。他拄着扫帚,看着那些仿佛永无止境的落叶,又看了看自己因连日劳作而有些磨破的手掌,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内心独白:没完没了了是吧?小爷我好歹也是仙缘大会头名,正儿八经的云雾山外门弟子(虽然暂列杂役),天天就跟这些叶子、渣子过不去?这仙修的,也太憋屈了!)
他烦躁地挥动扫帚,将一堆落叶用力扬起。枯叶在空中散开,杂乱无章地飘落。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他想起了自己已经掌握,却几乎没在实战中用过的低阶法术——御风术。
这法术本是用以轻身提速,或是在对敌时干扰对方身形。但此刻,一个极其“不务正业”的念头,如同破土而出的嫩芽,钻进了他的脑海。
(内心独白:用御风术……扫地?不对,是……玩叶子?)
这个想法带着几分荒诞,却瞬间点燃了他眼中几乎熄灭的光彩。他左右看了看,时辰尚早,符箓堂南院外还算清净。他嘴角勾起一抹恶作剧般的笑意。
说干就干!
他悄然运转体内那本就不算充裕的灵气,按照“御风术”的法门,却并非作用于自身,而是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气流,精准地控制在自己身前一小片区域。
他尝试着,用这股微弱的气流去牵引、托举那些散落的落叶。
起初,控制极其生涩。气流要么过猛,将叶子吹得四处飞散;要么过弱,叶子纹丝不动。但他对灵气的操控本就因《水元诀》的感悟而远超同阶,加上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很快便掌握了窍门。
他屏息凝神,眼神专注,手指在袖中极其轻微地勾动着。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堆原本杂乱无章的落叶,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弄,开始有序地旋转、上升,在空中缓缓汇聚。它们不再是令人烦恼的垃圾,而是变成了他手中的“颜料”和“画笔”。
他心念微动,控制着气流。落叶们听话地组合、排列,先是形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圆圈,然后在圆圈上方点出两个小点,下方划拉出一道弯弯的弧线——
一个活灵活现、带着几分憨傻和嘲弄意味的大鬼脸,赫然悬浮在了离地一人多高的半空中!那用叶子拼成的嘴角,还夸张地向上咧着,仿佛在嘲笑这枯燥的生活,也像是在自嘲。
霍天渊看着自己的“杰作”,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多日来的烦闷,仿佛随着这个鬼脸的出现,消散了大半。
就在这时,两名穿着淡蓝色符箓堂弟子服饰的少女,说笑着从南院门口走出。她们显然注意到了空中那个诡异的、由落叶组成的静止鬼脸,同时一愣,停下了脚步。
“呀!那是什么?”其中一个圆脸少女指着空中,惊讶地掩住了嘴。
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少女也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悬浮的、表情滑稽的叶子鬼脸,脸上先是困惑,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目光扫向旁边正拄着扫帚、装作一脸“我也很惊讶”的霍天渊。当她看到霍天渊那虽然疲惫,却难掩灵动和一丝小得意的眼神时,顿时明白了过来。
“噗——”年长少女没忍住,笑出了声,用手肘碰了碰同伴,“你看那个小杂役……”
圆脸少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霍天渊那“故作无辜”的表情,再看看空中那个憨态可掬的鬼脸,顿时也明白了,捂着肚子咯咯笑了起来:“哈哈,真好玩!这是怎么做到的?太有意思了!”
霍天渊见成功引起了注意,还逗笑了两位师姐,心里那点小得意更盛了。他表面上却挠了挠头,露出一副“不关我事,是风,是风干的”憨厚表情,然后赶紧挥动扫帚,装作要继续打扫的样子。
那无形的气流悄然散去,空中的落叶鬼脸瞬间失去了支撑,哗啦一声散落下来。
两位少女笑得更欢了,一边走远,还一边回头看了他几眼,低声议论着,显然对这个有点特别的小杂役留下了印象。
初战告捷,霍天渊玩心大起。
在接下来的清扫中,他将这片青石板广场当成了自己的“画布”和“舞台”。
当有步履匆匆、眉头紧锁的弟子经过时,他便会操控落叶,在空中凝聚成一只捧着巨大元宝、憨态可掬的招财胖老鼠,那老鼠还对着路人挤眉弄眼,仿佛在说“别愁啦,财运马上到!”引得那愁眉苦脸的弟子先是一愣,随即忍俊不禁,摇头失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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