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的细微波澜,如同投入深潭的一颗石子,虽未掀起滔天巨浪,却让陈希心中的警铃长鸣。她深知,在这皇权至高无上的时代,天象地气的异常,往往与政治斗争、皇储更迭紧密相连。一句“潜龙在渊”,哪怕加上“稚嫩”的限定,也足以成为催命符,尤其对于弘曕这样一个身份本就敏感的阿哥。
东偏院内的生活看似依旧平静。弘曕在顾慎的教导和陈希的引导下,每日读书、习字、观察草木、触摸山石,他周身那股外溢的灵动之气确实日渐内敛,更多地转化为一种沉静通透的感知力。他能敏锐地察觉陈希细微的情绪波动,也能感知到院中花石草木的“情绪”,与它们进行着无声的交流。这种成长让陈希欣慰,也让她更加警惕——孩子的控制力尚浅,难保不会在无意间再次引动异常。
甲三动用了埋藏在钦天监内部最深的钉子,那是一位专司记录水文地动数据的笔帖式,位置不高,却能在数据源头做些手脚。他按照指示,将西北方位几处无关紧要的地下水文数据略微夸大,同时模糊了异常波动的具体时间点,又“无意间”让几份关于东南方向皇陵区域“地气升腾”的旧档卷宗混入了近期观测记录的讨论中。
这些手段虽不能完全消除疑点,却足以将水搅浑,让那微弱的“水灵汇聚”之象变得不那么突出,混同在诸多杂乱的“地气变动”背景噪音里。同时,市井间也开始流传一些真假难辨的传言,有说某处古井夜半泛光,有言某家祖坟草木异常荣枯,将“地气有变”的话题扩散开,分散着可能的注意力。
陈希自己则几乎将全部心神都投入了修炼。她盘膝坐在静室,闭目凝神,努力扩展那微弱的心神感知。她不再仅仅满足于探查周围环境,而是尝试着将自己的气息与东偏院的布局、与那些精心布置的山石花木融为一体。她想象着自己的心神之力如同无形的丝线,编织成一张细密而柔韧的网,笼罩住整个东偏院,尤其是那方池塘和弘曕常待的地方。这张网并非坚不可摧的壁垒,而更像是一层能够吸收、混淆、淡化异常能量波动的过滤层。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力,往往修炼半个时辰,她便觉得头晕目眩,需要休息许久。但效果也是显着的,她感觉自己与这个小院子的联系更加紧密,院中一草一木的生机流转,似乎都能被她隐隐感知和影响。弘曕在其中活动时,那偶尔无意识散逸出的独特气息,似乎也被这张“网”悄然吸纳、抚平,不再那么容易穿透院墙,扩散出去。
然而,陈希的努力能防住来自外界的窥探,却防不住府内无处不在的眼睛。
这日,福晋乌拉那拉氏召众女眷赏新进贡的杭绸。陈希带着弘曕准时前往。席间,弘曕规规矩矩地坐在陈希身边,不吵不闹,只是安静地吃着面前的点心,偶尔抬起那双异瞳,好奇地打量一下四周。
年侧福晋如今深居简出,但此类场合仍会出席。她神色淡漠,很少开口,目光偶尔扫过弘曕时,会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复杂,似是忌惮,又似是某种冰冷的审视。李侧福晋倒是活跃,拉着弘曕问了几句功课,弘曕对答如流,举止得体。
一切看似和谐。直到弘曕不小心将一小块糕点掉在了地上。他下意识地弯腰想去捡,小手刚要触碰到地面,旁边一盆原本有些蔫哒哒的兰草,几片垂落的叶片竟微不可察地向上挺立了几分,焕发出一丝鲜活的绿意。
这变化极其细微,若非陈希一直分神关注着儿子,几乎无法察觉。她心中一跳,立刻伸手轻轻拉住弘曕的胳膊,柔声道:“弘曕,掉了就掉了,让宫女收拾便是,莫要弄脏了手。”
弘曕乖巧地直起身,不再去看那盆兰草。
然而,坐在对面的李侧福晋却“咦”了一声,笑着指着那盆兰草道:“福晋您瞧,这兰草方才看着还有些精神不济,这会儿倒像是水灵了些,莫非是沾了咱们弘曕的福气?”
这话看似玩笑,却让陈希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乌拉那拉氏闻言,也抬眼看了看那兰草,淡淡道:“草木枯荣自有其时,或许是殿内地暖适宜,回润了些许。弘曕是个有福的孩子倒是真的。”她语气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但陈希却注意到,她端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瞬。
年侧福晋端起茶杯,掩去唇边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陈希连忙垂首,谦逊道:“李姐姐说笑了,小孩子家家的,哪里当得起‘福气’二字。定是福晋殿内暖和,花木也觉得舒坦。”她将话题轻轻引开,心中却警铃大作。李侧福晋或许只是无心之言,但落在有心人耳中,尤其是对弘曕本就格外关注的福晋和年氏耳中,这细微的异常,很可能就是一粒怀疑的种子!
赏绸会结束后,陈希带着弘曕告退。回到东偏院,她立刻召来甲三。
“今日在正院,弘曕无意间似乎让一盆兰草恢复了少许生机,虽不明显,但被李侧福晋点了出来。”陈希神色凝重,“我虽搪塞过去,但难保不会引人联想。尤其是福晋和年氏那边,她们对弘曕的关注非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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