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山的清晨,笼罩在一层薄薄的寒雾之中。旅部前的空地上,气氛却与往日的操练喧嚣不同,带着一种庄重而又隐隐不舍的别离意味。今天,是李云龙启程前往延安抗大学习的日子。
几辆卡车已经整装待发,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那辆擦得锃光瓦亮、作为“头车”的日军九五式小型乘用车——也就是李云龙口中的“小吉普”。
在它身后,五辆满载物资的蒙着帆布的卡车排成一列,警卫连的战士们精神抖擞,持枪肃立在车辆周围,负责此次长途押运任务。
李云龙穿着一身洗得发白但熨烫平整的旧军装,背着个简单的行李卷,正和赵刚进行着最后的交代。他的目光扫过那几辆满载的卡车,对赵刚说道:“老赵,这次去学习,空着手去不像话。
咱们新一旅家底厚了,不能忘了娘家。我琢磨着,给后方带上点东西,也算咱们的一点心意。”
他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我决定了,从咱们缴获的物资里,拿出 两千套 鬼子那崭新的棉军服!这大冬天的,后方机关、学校的同志们正需要这个!还有,盘尼西林拿十箱,磺胺拿五箱,以及其他一些紧缺药材,都装上!这玩意儿关键时刻能救命!”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股豪气:“光是吃穿用药,显得咱小气!武器也得给!一千支三八大盖,配足二十万发子弹!
歪把子轻机枪二十挺,九二式重机枪五挺,迫击炮四门,配套炮弹二百发! 加强一下延安的保卫力量!东西太轻了,拿不出手,显不出咱们新一旅的诚意和气派!”
最后,他指了指那辆小吉普,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近乎孩子气的狡黠笑容:“喏,还有这个铁疙瘩,也一并给老总送去!咱们这根据地山路崎岖,沟壑纵横的,这玩意儿跑起来还没老子骑马利索,颠得屁股疼!
我坐着还真有点儿不习惯,留给老总他们用在平坦点的地方,还能代个步。我啊,还是觉得骑马痛快!”
赵刚听着李云龙这“大手大脚”的安排,心里又是感慨又是欣慰。他知道,李云龙这是把后方当成了自己的家,把最好的东西往家里划拉。
他没有任何异议,重重地点了点头:“老李,你考虑得很周到!这些东西都是后方急需的,我完全同意!你放心,家里有我,一定把这些家当看好,把部队带好!”
李云龙收起笑容,用力握住赵刚的手,虎目之中闪烁着信任与托付的光芒:
“老赵!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家里这一大摊子,就全辛苦你了!一定要给老子看好家!尤其是那几条‘犟驴’,别让他们惹出乱子!有什么难处,及时给老子……及时向总部汇报!”
“放心吧,老李!一路顺风,到了延安安心学习!”赵刚也用力回握。
没有再过多的儿女情长,李云龙转身,利落地跳上了那辆小吉普的副驾驶位置。警卫连长亲自担任司机。随着他一声令下,小吉普率先发动,引着后面五辆满载深情厚谊和新一旅赫赫战功的卡车,缓缓驶离了虎头山根据地,驶向了通往延安的崎岖道路。
李云龙提前两天出发了。正如他所预料,由于近期八路军各部在山西境内频繁出击,连续给日军造成重创,尤其是新一旅全歼松下大队、缴获巨量物资的消息传开后,日军第一军被迫采取了收缩防御的策略,龟缩在主要城镇和交通线沿线,轻易不敢出动。
因此,这支小小的车队虽然目标不小,但一路上除了遇到几股零星的、如同惊弓之鸟的伪军哨卡(远远看到车队规模和气势就望风而逃)外,竟然没有遭到像样的阻扰和战斗。
卡车在黄土高原的沟壑梁峁间颠簸前行,足足行驶了近两天时间。越是靠近延安,李云龙的心情就越是难以平静。当他透过车窗,看到远处宝塔山的轮廓在冬日苍茫的天际线下逐渐清晰时,一种游子归家般的激动情绪涌上心头。
进入延安地界后,明显能感觉到气氛的不同。沿途的盘查哨卡多了起来,但执勤的八路军战士军容严整,态度严谨而不失热情。在得知李云龙的身份和来意后,都有专门的保卫部队人员负责指引路线,一切井然有序。
当这支由一辆罕见小吉普打头、跟着五辆满载物资卡车的独特车队,轰隆隆地驶入延安指定的接待区域时,立刻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其他各部队前来学习的旅团级干部,大多都是骑马,至多带着几个警卫员,像李云龙这样开着缴获的敌军指挥车、还带着一个“辎重队”来的,绝对是头一份!
接待处的一名干部小跑着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惊讶和敬佩的神色,敬礼道:“首长好!请问您是……”
“新一旅,李云龙!奉命来抗大报到!”李云龙跳下吉普车,声若洪钟。
“啊!您就是李云龙旅长!”那名干部眼睛一亮,态度更加热情,“首长早就吩咐过,各部队的干部来了要先安顿。您这边请,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住处。您这……这些车辆和物资?”他看着后面那五辆大卡车,有些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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