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被吓破了胆的黄毛混混的“指引”下，苏晨和顾念薇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废弃的纺织厂。
厂房里漆黑一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灰尘的味道。
他们穿过蛛网密布的车间，来到了最深处的锅炉房。
果然，在一台锈迹斑斑的巨大锅炉后面，一扇厚重的、伪装成墙壁的铁门，正虚掩着。
一股混杂着汗臭、烟味和电子元件过热的、浑浊的热气，从门缝里扑面而来。
门后，就是另一个世界。
苏晨推开铁门，一个深不见底的、向下延伸的台阶，出现在眼前。
台阶的两侧，是裸露的、潮湿的岩壁，上面挂着昏暗的、忽明忽暗的应急灯。
嘈杂的人声和某种低沉的电子音乐，从地底深处隐隐传来。
这里，就是心然口中的那个地下数据黑市。
苏晨看了一眼身边的顾念薇，顾念薇对他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台阶，走进了这个隐藏在城市地下的、属于阴影的王国。
黑市的规模，比苏晨想象的要大得多。
整个防空洞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如同迷宫般的地下集市。
主通道的两侧，是一个个用铁丝网和破木板隔开的简陋摊位。
摊位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电子产品。
有看起来像是从上个世纪的垃圾堆里刨出来的、布满了灰尘的老旧电脑主板；有被拆解得七零八落的、看不出型号的手机零件；还有一些闪烁着诡异光芒的、苏晨根本叫不出名字的改装设备。
空气中，充满了二手烟和劣质酒精的味道。
一个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三教九流的人物，在这里穿梭、交易。
有穿着连帽衫，将脸隐藏在阴影里的技术宅；有手臂上纹着龙虎，满脸横肉的黑道大哥；甚至还有几个穿着暴露，画着浓妆，不知道是来交易数据还是交易身体的女人。
这里，就是一座真正的、属于灰色地带的、罪恶的“不夜城”。
顾念薇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浑水潭的珍珠，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那张美得不似真人的脸，和那身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优雅的黑色连衣裙，让她像一个误入魔窟的天使，显得那么的突兀，也那么的……诱人。
无数道充满了贪婪、欲望和不怀好意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了过来。
苏晨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他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将顾念薇护在了自己的身后，用自己那冰冷的眼神，回敬着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
那些原本还想上来搭讪或者找麻烦的地头蛇，在接触到苏晨那冰冷的、如同刀子一般的眼神后，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悻悻地转过了头。
他们能在这里混，眼力见还是有的。
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看起来清秀无害，但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经历过生死的杀气，却不是装能装出来的。
这绝对是个狠角色。
“老板，这里。”
心然的消息，适时地发了过来，附带着一个黑市内部的简易地图，和-一个被红色圆圈标记出来的摊位。
苏晨按照地图的指引，带着顾念薇，穿过嘈杂的人群，七拐八绕，来到了黑市最深处的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
这里，只有一个小小的、用黑色帘子遮住的隔间。
隔间的门口，没有招牌，也没有人看守，显得异常的冷清和诡异。
苏晨知道，“幽灵”，应该就在里面。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掀开了那块黑色的帘子。
隔间里很暗，只有一台巨大的、由七八个显示器拼接而成的电脑屏幕，在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
光芒映照下，一个娇小的身影，正蜷缩在一张看起来比她自己还要大的电竞椅上。
当苏晨看清那个身影的时候，他也忍不住愣了一下。
眼前的景象，和他想象中的“顶级黑客”，简直是天差地别。
没有油腻的、不修边幅的宅男。
也没有戴着黑框眼镜，一脸高深莫测的技术大佬。
电竞椅上坐着的，是一个看起来最多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女孩。
她穿着一身极其华丽、也极其繁复的哥特式洛丽塔洋裙，黑色的蕾丝，层层叠叠的裙摆，像一朵在黑暗中盛开的、诡异的黑玫瑰。
一头银白色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身后，衬得她那张本就白皙的脸，更加的苍白，像一个精致的、没有生命的瓷娃娃。
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看起来有些破旧的、眼睛是一颗黑色纽扣的兔子玩偶。
她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双赤着的、雪白的脚丫，轻轻地晃动着，那双如同红宝石一般剔透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
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了。
这个人，就是传说中那个，让整个地下网络世界都闻之色变的，顶级黑客，“幽灵”？
苏晨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一次，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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