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捧着那碗鸡汤,手指都在发烫。他突然明白老板娘的意思了——沈若烟知道李教授的下落,甚至可能知道布防图的藏处,而佐藤健一抓她,就是为了引李教授现身。
“我们得去救她。”陈生把鸡汤放在灶台上,声音斩钉截铁。
“怎么救?”苏瑶走进来,手里拿着件打满补丁的棉袄,“特高课的监狱守卫森严,我们进去就是送死。”
“不用硬闯。”陈生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夕阳,“佐藤不是想引李教授吗?我们就给他搭个戏台。”他转头看向苏瑶,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还记得在天津卫,你是怎么骗青帮的人把货交出来的吗?”
苏瑶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是说……”
“对。”陈生点头,“我们就装作李教授的人,跟佐藤谈条件。”
赵刚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头上的纱布歪到了一边:“算我一个,上次被沈青暗算了,这次正好找回来。”
三人正商量着,突然听到客栈门口传来马蹄声。陈生示意他们赶紧躲起来,自己则走到院子里,看到老板娘正和一个穿军装的男人说话。那男人背对着他,身形挺拔,腰间别着把军刀,看肩章竟是个国民党的少校。
“玲姐,佐藤那边有动静吗?”男人的声音很年轻,带着点急切。
“刚把人带回特高课了。”老板娘的声音软了下来,“子墨,你别冲动,佐藤比松井难对付多了。”
“我不能看着沈小姐出事。”被称作子墨的男人叹了口气,“她爹是为了给我们送情报才死的。”
陈生的心猛地一跳,刚想再听下去,那男人已经翻身上马,很快消失在巷口。老板娘转过身,看到站在院子里的陈生,也不惊讶,只是淡淡道:“国民党的人,跟你们不是一路的,但对付日本人,倒能搭个伙。”
“他叫什么?”陈生问。
“林子墨,中央军校毕业的,据说跟戴老板有点关系。”老板娘走进灶房,端出那碗鸡汤,“凉了,我再给你热乎热乎。”
陈生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南京城的雾,比武汉的硝烟还要让人看不透。这个看似普通的客栈老板娘,不仅知道他们的身份,还和国民党的少校有来往,她到底是谁?
夜里,陈生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苏雪的房间就在隔壁,隐约能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他起身走到窗边,看到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极了小时候在乡下,母亲用竹筛晒的绿豆。
“睡不着?”苏雪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陈生打开门,看到她披着件棉袄,手里拿着个布包:“给你,我白天缝的。”是个护腕,用粗布缝的,里面塞了棉花,针脚歪歪扭扭的,却看得出来很用心。
“谢谢。”陈生接过来,往手腕上一戴,大小正好。
“明天……会很危险吧?”苏雪抬头看他,月光落在她眼里,像盛着一汪清泉。
“放心。”陈生伸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苏雪的脸一下子红了,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我不是担心我自己。”
陈生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软。他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只能看着她转身跑回房间,辫子在空中划出个好看的弧度。
第二天一早,陈生换上了件长衫,装作教书先生的样子,往特高课的方向走去。苏瑶则穿了身旗袍,化了淡妆,手里提着个皮箱,跟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赵刚最省事,找了身拉黄包车的衣服,蹲在特高课门口的街角,假装等生意。
特高课的门口守卫森严,两个日本兵端着枪,眼睛瞪得像铜铃。陈生深吸一口气,刚想上前,突然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门口。佐藤健一从车上下来,身后跟着两个特务,其中一个手里提着个食盒,看样式正是昨天沈若烟手里的那个。
陈生赶紧低下头,假装看路边的报纸。佐藤健一似乎没注意到他,径直走进了特高课。陈生朝着苏瑶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跟着走了进去。
守卫拦住了他们:“干什么的?”
“我是李教授的朋友,来找佐藤课长谈事。”陈生掏出张名片,那是他昨晚让老板娘找人做的,上面印着“金陵大学 王教授”。
守卫拿着名片进去通报,没过多久就出来了,面无表情地说:“课长请你们进去。”
特高课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墙壁上挂着天皇的画像,角落里的痰盂里还沾着血迹。陈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苏瑶却镇定得很,甚至还对着墙上的镜子理了理头发。
佐藤健一的办公室很大,墙上挂着幅书法,写着“东亚共荣”四个大字,字里行间却透着股血腥气。佐藤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把玩着个玉坠:“王教授是吧?听说你有李教授的消息?”
“佐藤课长明人不说暗话。”陈生在他对面坐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李教授让我来跟你谈,放了沈小姐,他就把布防图交出来。”
佐藤笑了,推了推眼镜:“布防图?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我带了信物。”陈生从怀里掏出个钢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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