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着她的手。
“嗯?”她回头看我,眼里还带着点刚进门时的笑意,“怎么了?”
窗外的蝉鸣忽然停了,房间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我看着她眼底的光,那光里还映着胡饼摊子的热气,映着渭水的晨光,映着对未来的一点盼头。
如果说出真相,这光会不会像被风吹灭的烛火,一下子就暗了?
小莲是因她而死的。她说过小莲是为了她引开杀手的……
“没什么,”我松开手,指尖还残留着她腕间的温度,“就是想问你,晚饭想吃点什么。华州的醋鱼据说不错。”
她愣了愣,随即笑起来,眼角的细纹里盛着阳光:“好啊,我还没吃过呢。不过得要微辣的,你小时候吃不得太酸。”
“小时候”三个字又像羽毛,轻轻扫过心尖。
我看着她转身去打水的背影,布裙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微风。
水盆放在脚边时,热气氤氲了她的眉眼。
“我帮你擦吧。”她不由分说地蹲下身,伸手要去解我的靴带。
“不用!”我猛地缩回脚,心脏跳得像擂鼓。
这具身体的本能又在作祟,让我想靠近她,想让她的指尖触到我的皮肤。
可我不能——我不是七皇子,给不了她期待的回应;我甚至连告诉她真相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活在我编织的谎言里。
张若兰的手僵在半空,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却没追问,只站起身把布巾递过来:“那你自己来,水温正好。”
她转身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望着街面发呆。
阳光落在她侧脸,把她的睫毛描成金色,像停着一排小蝴蝶。
我低头脱靴,热水漫过脚踝时,忽然听见她轻声说:“不知道小莲现在怎么样了。她要是在,肯定会念叨我,说女孩子家蹲在地上不像样。”
我的动作顿住了。
她转过头,眼里带着点茫然:“你说……她会不会已经到华州了?九殿下的人会不会把她也接来了?”
我看着她眼里的期待,那期待像根细针,一点点刺进心里。“会的,”我听见自己说,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九弟办事稳妥,说不定明天就来了。”
她笑了,那笑容却没抵达眼底,像蒙着层薄雾:“嗯,肯定会的。小莲最胆小,她却为了救我,引开匪徒……”
晚膳时,醋鱼端上来,酸香扑鼻。
张若兰夹了一筷子,细细品着,忽然说:“有点像我家厨娘做的味道,只是少了点紫苏。小莲总爱往里面加紫苏,说能解腻。”
我低头扒饭,不敢看她的眼睛。
夜深时,我站在窗边,看着月光漫过对面的屋顶。暗卫不知何时立在身后,递上另一张字条:“相党追兵距华州不足百里,请殿下明日清晨即刻动身。”
我捏着字条,指节泛白。
明天就要走了,或许永远没有机会告诉她真相了。
客房的门忽然“吱呀”响了一声,张若兰站在门口,身上披着件外衣,手里捧着个小小的布偶——是个歪歪扭扭的兔子,用旧布缝的,耳朵还缺了一只。
“这是小莲给我缝的,”她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她说等找到我爹,就给我缝个新的,耳朵要长长的,像以前那只。”
她把布偶放在桌上,月光落在上面,缺了的耳朵像道伤疤。
“殿下,”她忽然抬头看我,眼里的光在夜色里格外亮,“小莲是不是……出事了?”
我猛地抬头,撞进她的目光里。
那目光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她等这句话等了很久。
窗外的蝉鸣又响起来,聒噪得让人心烦。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忽然笑了,抬手擦了擦眼角,动作轻得像拂去灰尘:“我就知道。她那么胆小,怎么会迟迟不来呢。”
“阿兰……”
“没事,”她打断我,声音平静得可怕,“我知道是谁干的。这笔账,我记下了。”
她转身回房时,脚步很稳,没有丝毫踉跄。
房门关上的瞬间,我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呜咽声,像被捂住嘴的幼兽,在黑夜里偷偷舔舐伤口。
我靠在墙上,胸口闷得发疼。
原来谎言捂不住真相,只会让揭开时的伤口,更疼。
我站在她的房门外,门板上映着月光投下的树影,像一幅斑驳的画。里面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像碎玻璃碴子,一下下扎在心上。
抬手想敲门,指尖却悬在半空。该说什么?说“对不起,我早知道却瞒着你”?
还是说“节哀,我们会为她报仇”?
这些话都太轻了,轻得托不起一条人命,托不起她此刻的疼。
可转身离开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心里的愧疚压了下去。
她已经独自舔舐伤口了,我不能再让她一个人扛着。
“阿兰。”我轻轻叩门,声音放得极柔,像怕惊散了什么,“我能进来吗?”
里面的呜咽声停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她闷闷的声音:“殿下早点歇息吧,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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