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镜剧院
井底事件的酬劳到账后，扎纸店很是过了几天平静日子。
清晨的胡同依旧喧闹，张清玄靠在柜台后，摩挲着紫砂壶，目光懒散地扫过窗外。几个穿着职业套裙的年轻白领匆匆走过，高跟鞋敲击着青石板，发出清脆的声响。
“六分…七分…六分。”他心中迅速给出评价，“制服勾勒曲线，气质干练，步伐匆忙显活力，可惜妆容过于程序化，缺乏个性色彩。”他的欣赏如同浏览画廊，纯粹而挑剔。
胖子王铁柱拿着鸡毛掸子，一边打扫货架，一边偷偷瞄着窗外，嘴里小声啧啧：“还是白领妹子有味道啊…那个穿灰色套裙的，身材绝了…”
‘扣三十。’张清玄头也不回，心里记账。这家伙，胆子是越来越肥，看来是最近零花钱给多了。
虽然心里记账，但张清玄并未真的动怒。相反，这种日常的、略带调侃的互动，让他感觉到一种久违的…烟火气。被废功力、流落都市的最初那段日子，他尝尽了人情冷暖，对人心充满戒备。是胖子的死皮赖脸和这份琐碎的日常，一点点融化了他心中的坚冰。他现在依旧抠门，但那是对外；对胖子，他其实相当“大方”——至少买菜钱给得很足。这是一种奇特的信任和依赖，他自己或许都未曾完全察觉。
体内的星火平稳地跃动着，比之前更加凝实。被废功力后，他并非简单地恢复旧观，而是在一次次实战与红尘感悟中，重新构筑了根基。这簇星火融合了他对人性复杂的理解，对世间百态的洞察，看似成长缓慢，实则潜力远超从前那种在山上清修得来的、相对“纯粹”的力量。这是一种属于红尘的道，于琐碎中见真章。
临近中午，胖子钻进了后面的小厨房，开始准备午饭。今天他做的是黄焖鸡和手撕包菜。鸡肉炖得软烂入味，酱汁浓郁，配上吸饱了汤汁的香菇和青椒，香气扑鼻；手撕包菜脆嫩爽口，带着一股锅气。
张清玄坐到小餐桌旁，沉默地拿起筷子。鸡肉入口即化，咸鲜中带着一丝微辣，十分下饭；包菜火候精准，保留了蔬菜本身的清甜。他细嚼慢咽，看似面无表情，但下筷的速度和分量透露了他内心的满意。体内的星火似乎也享受着这踏实的美味，跃动得更加安稳有力。‘胖子的黄焖鸡，火候越发精进了。’他心里再次肯定。
刚放下碗筷，店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是林瑶，她今天穿着一身便装，深色牛仔裤搭配一件军绿色的工装外套，显得利落又带着几分飒爽。
“七分。”张清玄墨镜后的目光习惯性评估，“工装风更显腿长，行动便利，气质英气勃勃，可惜…外套略显宽松，掩盖了部分身材优势。”他冷静地完成扫描。
“清玄，有件事我觉得有点蹊跷。”林瑶走到柜台前，神色有些严肃，“城北有家废弃多年的老剧院，叫‘星光剧院’，最近好像不太平。”
“剧院？”张清玄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剧院、影院这类人群聚集又时常上演悲欢离合的地方，本身就容易积聚复杂的情绪能量，若是废弃日久，滋生些东西也不奇怪。
“嗯。附近居民反映，最近深夜总能听到剧院里面传来唱戏的声音，还有女人的哭声。更奇怪的是，有俩不怕死的小年轻昨晚偷偷溜进去探险，今天早上被人发现昏倒在剧院门口，醒来后神志不清，嘴里反复念叨着什么‘镜子’、‘好多眼睛’、‘她在镜子里’…”林瑶蹙着眉，“两人身上没有任何外伤，医院也查不出原因，就是精神受到了极大刺激。”
“镜子…”张清玄手指轻轻敲击着柜台。镜子在玄学中素来被认为是通灵之物，可以映照虚实，连接阴阳。废弃剧院里的镜子…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剧院废弃前是唱什么戏的？有没有出过什么事故？尤其是和女演员、或者和镜子相关的？”张清玄问道。处理灵异事件，了解前因后果至关重要，以免错杀无辜。
林瑶显然做足了功课：“查过了。这剧院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很红火，主要演一些地方戏曲和话剧。大概二十年前，剧院当家花旦，一个叫‘云霓’的女演员，在事业巅峰期突然在剧院后台的化妆间里上吊自杀了。据说是因为感情问题，被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欺骗了感情，最后人财两空，想不开就走了。她死的时候，化妆间里就有一面很大的落地镜。自那以后，剧院就渐渐没落，最后彻底废弃了。”
女演员，情殇，上吊，镜子…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几乎可以预见到会孕育出什么。
“而且，”林瑶补充道，语气更加凝重，“根据档案记载，那个欺骗云霓的男人，后来并没有受到任何法律制裁，反而步步高升，如今…好像还挺有地位的。”
张清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阳间法律有时无法触及的角落，往往便是怨念滋生的温床。
“去看看。”张清玄站起身，“胖子，准备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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