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站在高台上，手指还扣着那把崩了刃的匕首。刀尖悬着一滴血，迟迟没落。他喉咙干得发紧，每一口呼吸都像在拉风箱。刚才那一战耗得太多，九鼎在体内乱转，像是随时会炸开。
他闭上眼，把最后一股外来的能量压进第九鼎深处。经脉里火辣辣地疼，但他没动。等再睁眼时，裂缝已经合上了，只剩一道浅痕横在地面，边缘泛着暗光。
头顶的星空变了样。北极星旁边多了三颗光点，排成三角形，缓慢转动。他盯着看了几秒，体内的某尊鼎突然轻轻震了一下，像是回应什么。
陈梦瑶从侧边走过来，脚步很轻。她手里抱着平板，屏幕亮着，数据流不停滚动。她没说话，只是站到他身边，抬头看了看天。
“你感觉到了？”她问。
“嗯。”他说，“封印住了，但不是结束。”
远处有人影朝这边靠近。是几个穿着不同服饰的人，胸前别着各门派的徽记。他们脸上带着笑，脚步却迟疑。走到半路，其中一个穿灰袍的中年人加快几步，伸出手想拍他肩膀。
“苏先生，真是英雄出少年——”
手还没碰到，那人突然闷哼一声，整个人往后踉跄两步，扶住额头。指缝间渗出一点黑血，顺着脸颊滑下来。
苏逸没看他，只扫了一圈剩下的人。声音不高：“谁还想上来握手？”
没人动。
他抬了抬下巴：“有话站远点说。”
人群往后退了几步，围成一个松散的圈。有人低声议论，更多人闭嘴看着他。敬畏和试探混在一起，写在每张脸上。
陈梦瑶把平板往前递了递。“刚收到消息。”她说，“七个国家报告了异常感染病例。患者体温超高，攻击性强，死了还能动。”
苏逸接过平板，手指划过屏幕。一张张照片跳出来：医院走廊里的病人撕开防护服，指甲翻卷；街角一个男人咬断巡警的胳膊，眼睛全白；还有人在实验室玻璃后疯狂撞击，肌肉鼓胀变形。
他放大其中一张图，调出频谱分析。感染者体内残留的能量信号，频率和伪龙渊泄露时的一模一样。
“这不是病。”他说，“是被污染了。”
“全球二十四处灵气节点都在波动。”陈梦瑶说，“蛟魂说‘守渊者’不止一个。也许以前各地都有类似的封印，现在一起松动了。”
苏逸低头看手里的晶体，还在微微发烫。这是从装置里吞出来的核心，也是唯一能反向追踪源头的东西。
他把它攥紧。
“通知所有人，封锁所有已知节点。”他说，“一级监测启动，任何人进出都要扫描灵能残留。”
“已经发出去了。”陈梦瑶点头，“军方那边反应很快，但有些国家还没回信。”
“他们会回的。”苏逸说，“等第一个城市失控，他们就会回。”
风从山口吹过来，带着雪沫子。他的夹克破了好几个洞，血早就干了，结成硬块贴在皮肤上。他没觉得冷，反而有种奇怪的清醒。
远处传来脚步声。几个散修抬着伤员往临时帐篷走，其中一个腿断了，用木板绑着，裤脚全是血。路过时，那人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苏逸也点了下头。
他知道这些人不会再轻易靠近他。刚才那一招镇魂鼎的威压，不只是吓退了偷袭者，也让所有人明白了一件事——他不是可以随便攀交情的盟友，而是能决定生死的存在。
一个穿军装的男人走出来，肩章上有三道杠。他站在五米外，敬了个礼。
“我们的人正在清点伤亡。”他说，“北邙山阵亡九人，赤水渊六个，天阙峰两个技术员牺牲。永生会残部基本清除，但他们的数据库被远程销毁了。”
“不意外。”苏逸说，“他们从来不留活口。”
“上级想请你回国参加紧急会议。”那人继续说，“全球范围的事，需要统一应对方案。”
“我不去。”苏逸说，“我得守着这里。”
“可你是关键人物，只有你能解释发生了什么。”
“那就让他们来看。”苏逸抬起眼，“谁想知道真相，谁就亲自来一趟昆仑。我不跑，也不会藏。”
那人张了张嘴，最终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陈梦瑶看了他一眼。“你真不打算参与决策？”
“我参与的方式就是守住这个口子。”他说，“开会的人可以换，但守门的人不能走。”
她没反驳，只是把平板收进包里。“接下来怎么办？”
“等。”他说，“等下一个信号出现。”
两人沉默站着。夜色渐深，高台周围亮起几盏应急灯，昏黄的光照出一片小范围的清晰区域。外面依旧是漆黑一片，雪山轮廓模糊。
忽然，平板震动了一下。
陈梦瑶拿出来看了一眼，眉头皱起来。
“珠峰冰层下的心跳……又开始了。”她说，“这次不是一次，是三次连跳。间隔正好一秒。”
苏逸看向北方。
那三颗光点依旧在转，速度似乎快了一点。
他抬起手，晶体贴在掌心。九鼎同时轻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它们在测试。”他说，“一次不行，就再来三次。”
“下次可能就不只是心跳了。”
“我知道。”
他握紧晶体，指节发白。
远处，一辆军车缓缓驶离营地，车顶天线闪着红光。车里有人正在拨通加密频道，声音压得很低。
“目标拒绝合作，但仍在原地。建议启动B级观察程序。”
这话没传到高台上。
苏逸只是站着，目光落在天际线上。风掀起他破烂的衣角，刀尖那滴血终于落下，砸在岩石上，裂成四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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