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子指尖那滴血刚要落下,苏逸体表的金纹忽然一颤,像是闻到了腥味的蛇,猛地活了过来。血珠还没碰着他,护罩已经自行鼓起一层波纹,金光顺着纹路疾走一圈,竟在空中拉出半道弧形屏障。
“你真以为——”清虚子咬牙,手腕一压,血符终于砸下。
可那血雾撞上金纹的瞬间,非但没炸开,反而像被吸住一样,丝丝缕缕往里钻。他脸色骤变,想抽手后撤,却发现指尖黏住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整条手臂的气血猛地一沉,仿佛有股力道从符印倒灌回来。
“这不可能!”他低吼一声,强行扯断血线,整个人踉跄后退两步,掌心赫然干瘪下去,皮肤泛灰,像是被抽走了热气。
苏逸仍盘坐在原地,眼睛闭着,可右眼眼皮底下却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刺痛。他没动,也没睁眼,只是呼吸微微一顿。那一口精血没伤着他,反倒顺着护罩流转,化作一股滚烫的热流,直冲眼部经络。
他脑中嗡的一声,眼前炸开一片猩红。
一头残蛟在视野里翻腾,鳞片剥落,脊骨断裂,嘴里发出无声的咆哮。它不是幻象,更像是藏在他血脉深处的记忆碎片,此刻被那口精血点燃,猛然苏醒。
“别占我脑袋。”他在心里说了句。
奇怪的是,那蛟居然停了一下,尾巴轻轻摆了摆,像是听懂了。
苏逸嘴角抽了抽,差点笑出来。这感觉就像修车时突然发现,报废的发动机里还趴着个会说话的电瓶。
他深吸一口气,把注意力拉回体内。金流在经脉里转了一圈,稳稳落回丹田。那尊融合鼎静静悬浮,鼎腹上的“融兵”“断因果”两个字微微发亮,像是吃饱了打了个嗝。
清虚子站在三步外,喘得厉害。他低头看着自己枯瘦的手,又抬头盯着苏逸身上还在缓缓流动的金纹,眼神变了。
不再是轻蔑,也不是愤怒,而是……忌惮。
“你竟能吞噬血咒本源?”他声音发哑,“这护罩不该存在。《九鼎吞天诀》明明残缺不全,哪来的反噬之力?”
苏逸这才慢慢睁开左眼,右眼还闭着,不敢乱试。
“您老说残缺?”他嗓音有点沙,“那您猜,为啥您放的血,最后进了我血管?”
清虚子没答,手指微微抖着。
苏逸没再追问,而是悄悄把玉简往怀里塞了塞。刚才那一波反哺,让他察觉到点不对劲——护罩吸收血气时,玉简也跟着震了一下,像是认亲似的。
他不动声色,左手轻轻按在冰面上,借着护罩延伸的感应,试探地面。冰层看似结实,底下却空得很,隐约有股引力在拉扯。
“你最好现在就走。”他说,“我这人脾气好,但护罩不讲道理。”
清虚子冷笑,“你以为躲在这破冰窟里,就能逃过命劫?玄门九大长老联手布阵,等的就是承鼎人现身。你越强,死得越快。”
“哦。”苏逸点点头,“所以你们设局,让我爸留下批注,带我来这儿,就为了让我踩进坑?”
“江远山?”清虚子眼神一厉,“他不过是个窃贼,趁乱偷走总纲残页,藏了三十年,临死前才敢交给儿子?可笑!”
苏逸没反驳,反而笑了下:“那您说,他要是真偷了东西,为啥不跑远点?为啥偏偏把我养在城西那个破车铺?门口那块地砖下面,还埋着半枚玄门令牌。”
清虚子瞳孔猛地一缩。
苏逸继续道:“您知道最巧的是啥吗?我修的第一台车,车牌尾号是‘鼎三七’。那天暴雨,车灯坏了,我拆开一看——里面缠着一根青铜丝,和您腰上挂的那块牌子边角,严丝合缝。”
清虚子终于变了脸色。
苏逸没再说下去,而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右眼眼皮颤了颤,终于睁开。
金光一闪,竖瞳如刀。
视线穿透冰层,直落深渊。
底下不是岩洞,也不是寒潭,而是一个巨大的青铜漩涡。环形结构层层嵌套,表面刻满符文,和清虚子腰间那块令牌背面一模一样。漩涡中心,八个大字缓缓旋转:献祭承鼎人,开启伪龙渊。
他心头一跳。
这不是封印,是阵眼。
有人用真鼎的气息做引,造了个假龙渊,专门等他这种“承鼎者”上门献祭。
难怪地图会发烫,难怪玉简批注写得那么细——那不是怕他练功出错,是怕他死得太早,来不及看清真相。
他眯了眯眼,目光扫过漩涡边缘。那里插着几根断裂的旗杆,挂着残破的布幡,依稀能辨出“玄”“门”二字。更深处,隐约有锁链晃动,拴着某种巨大物体的轮廓。
“看够了吗?”清虚子忽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渣子,“你以为你在窥探秘密?其实你早就在局里了。二十年前你出生那天,这阵法就启动了。江远山护着你逃,不过是延缓献祭时辰罢了。”
苏逸收回目光,右眼火辣辣地疼,但他没闭上。
“所以你们杀他,逼我出来?”他声音平平的,“挺辛苦啊,还得演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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