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笑，那把红莲刃却突然一震，刀身上的纹路泛起血光。地面开始发烫，裂缝边缘的石块一块块浮起，又缓缓落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托着。我还没站稳，脚底就传来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地面上正浮现出一道道红色线条，迅速交织成阵。
这不是普通的阵法，我能感觉到它在吸我的灵力。
右眼还在跳，永恒之瞳的视野里，那些红线像活的一样，在往我身上缠。我想后退，腿却动不了，仿佛被钉在原地。
“血屠！”我喊了一声。
他没回应，但影子已经冲了出去。
速度快得不像魂体，更像是燃烧了什么。他一把抓住我的肩，猛地将我甩向身后那道裂缝出口。我身体飞出去的瞬间，听见他低吼：“别回头！”
我没听。
人在空中强行拧身，看到血屠站在阵眼中央，背对着我，骨头一根根亮起来，从灰白变成金黄，最后整个躯体都像是由纯金铸成。他双手合十，胸前那根最粗的金刚骨剧烈震动，发出嗡鸣。
下一秒，炸了。
轰——
金色的冲击波横扫而出，三根刚升起的图腾柱直接被掀翻两根，剩下一根裂开大口，血色阵图猛地一颤，光芒暗了一半。
我也被这股力量推得更远，背部撞在裂缝边缘的石壁上，喉头一甜，差点吐出来。但我没停下，立刻抬起双臂，两把剑影重新凝聚。刚才那一炸不只是破坏阵法，还给了我反冲的力道。
我借着这股劲，双剑交叉斩出十字剑气。
银紫光芒撕裂空气，直奔镜像陈默胸口。他站在原地没动，嘴角还挂着笑，可当我看清他身后时，手心一下子出了汗。
七个人影浮在那里。
看不清脸，但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一个站在最前，手指轻轻拨动，像是在弹什么乐器；另一个拳头紧握，眉心皱成一团；还有一个低着头，肩膀微微抖动，似乎在哭。
他们围成一圈，隐隐和阵图连在一起。
十字剑气撞上他的护体灵光，炸开一片光浪。他身形晃了一下，衣角被削去一块，但人没事。他抬手抹了下嘴角，指尖沾了点血，看了看，又抬头看向我。
“你看到了？”他说，“他们一直都在。”
我没答话，盯着那七个虚影。他们不动，可我能感觉到他们在看着我，不是用眼睛，是用某种更深的东西在感知。
血屠的金光已经散了。
我落地时左腿一软，跪了下来。右手撑地，掌心被碎石划破，血混进土里。双剑在我面前插着，剑身嗡嗡作响，像是随时会断。
我抬头看他。
他还站着，红莲刃垂在身侧，刀尖滴下一滴血，在地上烧出一个小洞。他身后七情虚影缓缓转动，位置变了。刚才那个弹琴的退到了后面，握拳的那个走到了前面。
“你不该留下的。”我说。
“我不需要留下。”他开口，“我就是你。是你自己不肯放手的那一部分。”
我咬牙站起来，拔起双剑。
“那你动手啊。”我说，“既然我是你，那就来杀我试试。”
他没动。
风从裂缝吹进来，带着焦味。祭坛四周的石柱开始崩裂，一块块往下掉渣。阵图虽然残缺，可还在运转，那些红线慢慢往中心收拢，像是要重新结阵。
我知道时间不多。
体内经脉疼得像被火烤过，灵力只剩三成不到。右眼视野已经开始模糊，永恒之瞳快要撑不住了。但我不能倒，至少现在不能。
我往前走了一步。
他又笑了。
这次不是冷笑，也不是讥讽，而是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我自己照镜子时，偶尔会露出的那种表情。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他问。
我没有回答。
“是你明明怕得要死，还要装作不怕。”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头，“这里每根神经都在尖叫，让你逃，让你跪，让你求饶。可你偏偏站着不动。”
我继续往前。
一步，两步。
地面的裂缝越来越多，有些地方已经塌陷，露出下面漆黑的空间。我不敢踩太实，怕一脚踏空。
“你记得张大胖吗？”他忽然说。
我脚步一顿。
“他给你塞酱肘子那天，你其实想哭。”他声音低了些，“你觉得自己不配，因为你根本不是真正的白小纯。你是冒牌货，是偷了别人人生的贼。”
我握紧双剑。
“可你还是一口一口吃完了。”他看着我，“你还笑着说好吃。”
我抬头看他。
“所以我不恨你。”他说，“我就是你心里那个不想再演下去的人。我不想再笑着咽下委屈，不想再为了讨好谁去拼命。”
他举起红莲刃。
“我要做的，只是把你藏起来的那部分，彻底释放。”
他身后七情虚影同时动了。
喜、怒、哀、惧、爱、恶、欲，七道影子缓缓抬手，指尖指向我。
阵图最后一根图腾柱猛然亮起，血光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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