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口喘着气,胸口的剧痛让我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只能死死地瞪着他,用眼神传递着我的愤怒和质问:这是哪里?你想干什么?
沈肆言似乎读懂了我的眼神。他微微歪了歪头,动作带着一种奇特的、近乎优雅的残忍。他慢条斯理地拿起注射器,熟练地抽取着药剂瓶里透明的液体,针尖在灯光下闪烁着一点寒芒。
“这里是你的‘特护病房’,鹿小姐。”他语调平缓地解释,像是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为了确保你的‘绝对静养’和‘最佳治疗环境’,我为你量身打造的。”他将抽好药液的注射器轻轻放在床头柜的金属托盘里,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却如同惊雷。
然后,他俯下身。
距离瞬间拉近。那张俊美得毫无瑕疵的脸在我眼前放大,镜片后深不见底的眼眸清晰地映出我此刻狼狈惊恐的样子。他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脸颊,带着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木质香气,与他白大褂上浓重的消毒水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诡异、令人作呕的气息。
他的手指,冰冷而修长,带着外科医生特有的稳定,轻轻抚上我的脸颊。那触感像冰冷的蛇爬过皮肤,激起我一阵剧烈的战栗。我下意识地想躲开,却被他另一只手看似随意地、实则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按住了肩膀。
“止痛药就在这里,”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般的磁性,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我的耳膜上,却蕴含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指令,“只要你开口。”
他的薄唇贴近我的耳廓,温热的吐息钻进我的耳道,如同恶魔的低语:
“叫一声‘老公’,它就是你的。不然……”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指尖顺着我的脸颊滑落到我因为剧痛而剧烈起伏的心口,隔着薄薄的病号服,轻轻按在那片致命的痛楚之上。一阵钻心的剧痛猛地炸开!我痛得眼前发黑,差点尖叫出声。
“你就只能继续疼着。”他直起身,好整以暇地退开一步,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恢复了那副斯文冷静的精英医生模样,仿佛刚才那个用痛苦逼迫我的恶魔只是我的幻觉。他静静地看着我,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平静无波,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令人绝望的耐心。
“选吧。”
心脏的绞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来,每一次收缩都像被钝器狠狠砸击,每一次舒张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窒息感。冷汗浸透了病号服的后背,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我蜷缩在柔软的束缚带里,身体因为剧痛而无法抑制地颤抖,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咽玻璃渣。
沈肆言就站在床边,像一尊完美的、冰冷的白色大理石雕像。他插在口袋里的手姿态闲适,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我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审视,像是在观察实验动物在极端痛苦下的反应。那支装着救命止痛药的注射器,静静地躺在床头柜的金属托盘里,离我那么近,又那么远。
尊严?在这足以摧毁一切意志的生理剧痛面前,它轻飘飘得如同一张废纸。求生的本能如同最原始的野兽,在绝望的深渊里疯狂咆哮。喉咙干涩发紧,每一次试图吞咽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我死死咬着下唇,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腥甜味。
“呃…啊…”破碎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齿缝间溢出。
沈肆言微微歪了歪头,镜片后的目光似乎亮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病态的期待。他耐心地等待着。
那钻心的、剥夺一切思考能力的剧痛又一次汹涌袭来,彻底碾碎了我最后一丝抵抗的念头。
“……老……公……”声音干涩、嘶哑、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带着屈辱的颤抖,从我被咬破的唇瓣间艰难地挤了出来。每一个音节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喉咙和灵魂上。
沈肆言的唇角,缓缓地、缓缓地向上勾起。那笑容优雅依旧,却像淬了毒的冰刃,折射出令人骨髓发寒的满足。他伸出手,动作慢条斯理,带着一种刻意的、近乎凌迟的仪式感,拿起那支注射器。
冰凉的酒精棉球擦拭过我手臂内侧脆弱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小的鸡皮疙瘩。针尖刺破皮肤,带来一丝短暂的刺痛,随即,一股清凉的液体注入血管。那神奇的药剂仿佛带着魔力,迅速地顺着血液流遍全身,精准地抚慰着那颗濒临崩溃的心脏。尖锐的绞痛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减,窒息感缓缓松开它的魔爪。身体里紧绷到极致的弦,终于松弛下来。
我瘫软在病床上,像一条离水太久的鱼,只剩下劫后余生般的大口喘息。屈辱的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没入鬓角。
沈肆言拔出针头,用棉球轻轻按压着针眼。他的动作堪称温柔,眼神却依旧冰冷,居高临下地欣赏着我此刻的虚弱和臣服。
“很好。”他轻声说,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纯粹的掌控感,“记住这种感觉,鹿之期。在这里,只有听话,才能活下去。也只有我,”他俯身,冰凉的指尖拂去我眼角的泪痕,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才能给你活下去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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