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海市老城区“暖焙”面包房,凌晨三点的玻璃上凝着薄霜,橘色暖光从门缝漏出,在青石板路上拖出长约半米的光带。街对面的梧桐树落尽了叶,光秃秃的枝桠勾着墨蓝色夜空,几颗疏星嵌在天幕上,像撒了把碎银。寒风卷着枯叶擦过面包房的铁皮招牌,“叮铃”声混着烤箱低沉的嗡鸣,在寂静的巷子里撞出细碎回音。
司徒?戴着米白色针织手套,正弯腰给发酵箱调温。烤箱顶部的温度计指针停在38℃,玻璃门里的星星面包发得鼓鼓的,表面的糖霜花纹像撒了层细闪。她今天扎了个高马尾,碎发用珍珠发卡别在耳后,浅咖色围裙上沾着点面粉,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银质细链——链坠是女儿小草莓生前捏的陶星星,被磨得发亮。
“阿姨,烤箱又‘喘气’啦!”
清脆的喊声从操作台传来,小安踮着脚趴在台边,肉乎乎的小手抓着裱花袋。男孩穿件蓝色恐龙卫衣,牛仔裤膝盖处缝着小熊补丁,头发软软地贴在额前,右眼角下有颗浅褐色小痣。他手里的裱花袋捏得变形,糖霜从袋口溢出来,在台面上积成小小的乳白色山丘。
司徒?直起身,笑着擦了擦额头的汗:“这叫发酵,不是喘气。你忘了昨天教你的?酵母菌在里面‘工作’呢。”
她走过去蹲下身,握住小安的手调整姿势。指尖触到男孩温热的掌心,想起三个月前第一次见他时,这孩子缩在福利院角落,连“谢谢”都不敢说。现在他不仅敢主动搭话,还会偷偷把自己的糖霜星星塞进她的口袋——说是“给阿姨补充甜分”。
“可是它刚才‘咕咚’响了!”小安皱着眉,指了指发酵箱,“像肚子饿了在叫。”
司徒?顺着他的手看去,发酵箱的排气阀正缓缓冒白雾,确实带着点类似“咕咚”的闷响。她心里忽然咯噔一下——这台发酵箱是去年刚换的,平时排气声很轻,今天的动静格外反常。
还没等她细想,窗外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像是重物落地。紧接着是玻璃被撞碎的脆响,街对面的路灯突然灭了,巷子里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只有面包房的暖光还亮着。
“啊!”小安吓得往司徒?身后躲,手里的裱花袋“啪”地掉在地上,糖霜溅到了两人的鞋上。
司徒?立刻把小安护在身后,左手摸到操作台下的不锈钢擀面杖——这是她早就备好的,老城区治安不算好,夜里开店总得有点防备。她的心跳得飞快,耳朵贴着门板听外面的动静,除了寒风的呼啸,还有种奇怪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拖动什么东西。
“谁在外面?”她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声音有点发紧。
没有回应。
沙沙声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近。司徒?盯着门板上的玻璃,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在门外晃悠,影子很高,手里似乎拖着个长条形的东西,在地上拖出“刺啦刺啦”的摩擦声。
小安抓着她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阿姨,我怕……”
“不怕,有阿姨在。”司徒?拍了拍男孩的手背,目光扫过面包房的后门——后门通着巷子里的消防通道,平时都锁着,钥匙就挂在操作台的挂钩上。她心里飞快盘算:如果情况不对,就带着小安从后门跑,先去巷口的24小时便利店报警。
就在这时,门外的黑影突然停住了。紧接着,一个沙哑的声音传进来,像是砂纸磨过木头:“司徒老板,开个门呗?有东西给你看。”
司徒?的后背瞬间冒了冷汗——这声音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她努力回忆,突然想起三个月前,有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来买面包,当时他低着头,声音也是这样沙哑,说要“买个星星面包,给家里的孩子”。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她握紧擀面杖,指节泛白。
“别装了,”男人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恶意,“你忘了三个月前,你在车祸地点画的那幅画了?”
司徒?的脑子“嗡”的一声——那是她心里最深的疤。去年冬天,她的未婚夫老顾开车送她去买面粉,在巷口被一辆失控的货车撞了。老顾为了护着她,当场没了呼吸,而她因为系了安全带,只是受了点轻伤。后来她在车祸地点画了幅星星面包的画,旁边写着“老顾,等我”,这事除了福利院的老师,没告诉过任何人。
“你想干什么?”她的声音发颤,却还是把小安往身后又护了护。
“不干什么,”男人的声音凑近门板,“就是想让你看看,当年撞你未婚夫的人,现在在哪儿。”
门外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被靠在了门板上。司徒?透过玻璃往外看,借着面包房的光,隐约看到男人脚边有个深色的袋子,袋子口似乎露出了一截蓝色的衣袖——那颜色,和当年货车司机穿的工作服一模一样。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疼得喘不过气。当年交警说货车司机是疲劳驾驶,判了三年刑,现在应该还在监狱里。这个男人怎么会找到他?又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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