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湾的浪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凌虚将最后一颗染珠嵌入船首的北斗阵眼时，海水突然沸腾，从海底升起座漂浮的染坊。琉璃瓦在月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却遮不住染坊中央那口巨大的染缸——缸里翻滚着墨绿的邪染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蜃楼坊！”阿里的声音带着颤抖，“传说中用活人魂魄染‘永夜布’的邪地。”
凌虚握紧银枪，枪尖的狼牙符突然发烫——这是秦霜留下的护身符，遇邪即鸣。他回头看向货舱，三百六十颗染珠在匣中发出微光，每颗珠都映着巴格达染匠的执念。“阿里，”他低声道，“你带着染珠从左翼迂回，我从正面攻进去。”
阿里点头，抱着匣子跃入海中。凌虚深吸一口气，将银枪插入海面，枪尖的“蚀骨染”遇水扩散成蓝色旋涡。染坊的守卫发现动静，抛出淬毒的染缸钩子，钩子上缠着“焚心纹”布条，遇水即燃。
“来得正好。”凌虚冷笑，抛出“燃火弹”。火弹炸开的净化火中，染珠突然自行飞起，在夜空中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邪染液遇火发出凄厉的尖啸，染坊的琉璃瓦开始剥落，露出底下腐朽的木架。
“不好！”阿里在水下大喊，“染珠在吸收邪力！”
凌虚抬头看去，染珠果然在膨胀，表面浮现出波斯文的符咒。他立刻用银枪划出北斗纹，将染珠固定在阵眼位置。染珠突然发出强光，将邪染液吸进珠内，缸底露出三百六十具被染液腐蚀的骸骨，他们的双手都捧着块黑玉，玉上刻着“永夜”二字。
“这些黑玉是……”阿里爬上染坊，声音发颤。
“墨影阁的‘聚魂玉’，”凌虚踢开一具骸骨，“用三百六十个染匠的魂魄炼成的。”他将银枪刺向黑玉，枪尖的“醒神砂”遇玉化作白雾，骸骨突然发出悲吟，魂魄从玉中飘出，消散在月光下。
染坊的梁柱开始崩塌，凌虚和阿里退到甲板。忽然，染缸里的邪染液重新凝聚，竟在海面织出巨大的“永夜纹”。凌虚的银枪突然嗡鸣，枪尖指向染液中央——那里浮出个戴面纱的女子，腰间挂着秦霜的雕花箭囊。
“秦霜？”凌虚惊呼。
女子摘下面纱，露出半张被邪染液灼伤的脸：“凌将军，别来无恙？”她扯下箭囊，里面装着三支淬了“腐骨水”的箭，“墨先生要我用你的血，祭炼最后一匹‘永夜布’。”
凌虚认出她袖口的云纹——正是墨影阁的标记。他握紧银枪，却发现染珠的强光在减弱，邪染液又开始侵蚀染坊。“阿里，”他低声道，“带染珠先走，我断后。”
阿里抱着匣子跃入海中，凌虚则将银枪插入染缸，枪尖的“蚀骨染”与邪染液剧烈反应，炸出巨大的水花。秦霜趁机射出毒箭，却被染珠的光芒反弹，箭镞在半空碎裂。
“你以为染珠能困住我？”秦霜冷笑，“这些魂魄早被‘永夜纹’吞噬了！”她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的黑玉，玉上刻着与骸骨相同的“永夜”二字。
凌虚突然明白，秦霜早已被墨影阁控制。他甩出最后一枚“染火弹”，火弹炸开的瞬间，染珠的光芒突然暴涨，将秦霜的心口黑玉吸进珠内。女子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在强光中渐渐透明，最后化作飞灰。
染坊在爆炸声中沉入海底，凌虚抱着染珠匣子游向货船时，忽然看见海面上漂着块染血的流云纹布——正是苏清鸢在敦煌用过的信物。布角的箭痕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拼成个“生”字。
巴格达的染坊在晨光中升起袅袅炊烟，苏清鸢将最后一匹“永夜破”布挂上晾架时，布面的染纹突然自动重组，显出波斯湾的海图。她知道，这是染珠在传递信息。
“苏夫人，”阿里抱着匣子进来，染珠在匣中发出柔和的光，“凌将军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苏清鸢打开匣子，三百六十颗染珠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每颗珠都映着凌虚的倒影。她忽然想起外婆的话：“染布的人，最不怕的就是重来。”她摸出长公主送的“净魂玉”，将玉坠浸入染缸，玉坠突然发出强光，染珠的倒影竟在缸中连成完整的北斗阵。
“阿里，”她轻声道，“准备三十匹‘永夜破’布，我们要去波斯湾。”
货船启航时，苏清鸢站在甲板上，看着染珠在月光下连成银河。她知道，墨影阁的阴谋远未结束，但她不怕——只要心中有光，再黑的永夜也能染成黎明。
染坊的晾架上，新染的“永夜破”布在风里轻轻晃，布面的染纹随着月光流转，像在诉说：江湖路远，染艺无疆，只要心中有光，再远的航程也能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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