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开江”的龙吟余威尚存,靠山屯却已提前坠入了另一个由冰雪与狼嚎构筑的囚笼。柴火诡失,骨圈警示,以及曹蒹葭那夜亲眼所见的、山岗上驾驭狼群的佝偻身影,都如同冰冷的枷锁,牢牢扼住了屯子里每一个人的咽喉。恐慌不再是暗流,而是化作了 刺骨的寒意,比腊月的风更刺骨。
第一波试探,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后半夜来临。
凄厉的狼嚎如同鬼哭,毫无征兆地从屯子四周的黑暗中同时响起,迅速逼近。不再是遥远的山林回响,而是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绿油油的鬼火般的眼睛,在栅栏外、在柴垛后、在屋角的阴影里,成片亮起。
“抄家伙!”王铁柱的怒吼如同炸雷,他一把抓起靠在炕沿的老猎枪,踹开屋门。几个胆大的后生也跟着他,拿着锄头、钢叉,聚集在院墙后。
狼群来了!但它们的行为迥异于寻常野兽。它们没有一窝蜂地盲目冲撞,而是三五成群,分散开来,有的佯攻吸引注意力,发出挑衅的低吼;有的则悄无声息地试图从侧面扒开栅栏的薄弱处;甚至还有几头远远蹲坐,如同监军的将领,冷漠地注视着战局。
“砰!砰!”
王铁柱手中的猎枪喷吐出火舌,霰弹将一头试图翻越栅栏的灰狼打得翻滚下去,发出痛苦的哀嚎。但其他狼并未被吓退,反而更加疯狂地扑击。它们似乎懂得规避正面火力,利用地形和同伴的牺牲来寻找漏洞。
一个后生不小心被一头从阴影里窜出的狼咬住了裤腿,吓得大叫,幸亏旁边人一锄头砸在狼腰上,才堪堪解围。
“妈的!这些畜生成精了!”王铁柱一边快速装填弹药,一边咬牙切齿。他布设在栅栏外的几个简易捕兽夹,虽然夹住了两头狼,但更多的狼却巧妙地绕开了陷阱。这绝非野生狼群能有的战术素养!
这场袭击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在丢下几具狼尸和留下一地狼藉后,狼群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在黎明前的至暗时刻。它们来得突然,去得也干脆,仿佛只是一次精准而冷酷的武力侦察。
屯子里弥漫着硝烟和血腥气,还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更深沉的恐惧。人们看着那些死状各异的狼尸,以及狼群展现出的、近乎军队般的协作能力,心中再无侥幸。
击退狼群的喜悦转瞬即逝,留下的只有刺骨的寒意。陈岁安没有参与庆功(如果那算庆功的话),他回到了家,翻箱倒柜,最终在爷爷陈老狠留下的一个落满灰尘的旧木箱底层,找到了一本用油布包裹、纸张早已泛黄发脆的残破手札。那不是出马仙的东西,而是一本更为古老、充满了原始蛮荒气息的——萨满手札。
手札残缺严重,很多页面都被污渍和虫蛀损毁。陈岁安借着油灯微弱的光芒,艰难地辨认着上面用朱砂和某种黑色颜料书写的、扭曲如蛇行的文字和图案。
其中几页,提到了一个古老的传说——“狼仙”。并非指修炼成仙的狼,而是指那些能够与狼沟通、甚至驾驭狼群的人。他们被认为是得到了山神或某种邪恶精魂的眷顾,拥有驱使狼群的力量。
而更让陈岁安心惊肉跳的,是手札后半部分记载的一种禁术,其名触目惊心——“血饲控狼”!
手札上模糊地描绘着:施术者需以自身精血,混合某些特定的、充满怨气的草药,绘制成诡异的符咒。通过特定的仪式和咒语,将符咒之力与狼群绑定。被“血饲”的狼群,将逐渐丧失野性中的畏惧,变得极其嗜血和服从,并且能与施术者产生某种精神层面的联系,如臂使指。但此法极其凶险,施术者自身亦会不断被狼性侵蚀,变得残忍暴戾,最终可能人不像人,狼不像狼。手札最后用潦草的字迹警告:行此术者,必遭反噬,非死即疯!
合上手札,陈岁安脸色苍白,冷汗涔涔。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了——消失的柴火(或许是用于某种仪式或取暖),狼群的异常行为,雪地上的骨杖拖痕,诡异的骨圈,以及山岗上那个佝偻的、手持骨杖的身影!
他们的对手,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狼灾!而是一个掌握了失传邪术的、“血饲控狼”的萨满,或者说,是这种邪术造就的怪物!他是一个人,一个比野兽更危险、更狡猾、更强大的敌人!
“必须求援!”陈岁安找到曹青山、王铁柱和曹蒹葭,将自己的发现和推断说出,“靠我们一个屯子,撑不了多久!他是在消耗我们,试探我们!下一次来的,恐怕就不止是狼了!”
唯一的希望,是前往三十里外的邻村红石砬子求助,那里有一座兵营,现在也只有解放军可以救大家。虽然希望渺茫,但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
事不宜迟。第二天拂晓,天色依旧阴沉,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下。陈岁安、王铁柱、曹蒹葭,白栖萤和她养的狗“墨染”,以及熟悉山路的护林员老马头(他坚持同去),五人裹紧皮袄,带上武器和少量干粮,毅然踏入了齐腰深的茫茫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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