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府衙,后堂。
知府陈观鱼烦躁地将一份公文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他已经等了快十天了,派去肤施县的李岩竟如同泥牛入海,半点消息也无。
周承业那边也再无新的文书送来。这种诡异的平静,反而让他心头那股不安愈发强烈。
“莫非真出了什么大乱子?李岩办事素来稳妥,不该如此……”
他捻着胡须,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窗外的蝉鸣吵得他心烦意乱。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却略显虚浮的脚步声,以及衙役压低的通报声:“大人,李岩回来了!”
陈观鱼精神一振,立刻坐回太师椅,端起茶杯,努力做出沉稳的样子:“让他进来!”
书房门被推开,李岩脚步踉跄地走了进来。仅仅十天不见,他仿佛变了个人。
官帽歪斜,官袍上沾满了尘土,脸色苍白如纸,眼眶深陷,嘴唇干裂,眼神涣散,透着一股极度疲惫和……惊魂未定。
他见到陈观鱼,似乎想行礼,身体却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陈观鱼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心中的不安瞬间达到了顶点。
他放下茶杯,沉声道:“文实?何以至此?可是那肤施县流民酿成大乱了?”
他下意识地就往最坏的方向想去——民变,李岩是拼死逃回来的?
李岩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嗬嗬”声,似乎不知从何说起。
他用力咽了口唾沫,声音嘶哑得厉害:
“大人……非是……非是民变……”
“不是民变?”陈观鱼皱眉,“那你为何弄成这般模样?周承业呢?那所谓的‘善医者’、‘携新种者’又是怎么回事?勘查结果如何?”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李岩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混杂着恐惧、敬畏、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认知被彻底颠覆后的茫然。
他深吸了几口气,似乎在组织语言,最终却化作一声长长的、带着颤音的叹息。
“大人……”他抬起头,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陈观鱼,声音压得极低,却每个字都像重锤般砸出,
“属下……属下亲眼所见……那非是善医者,非是携新种者……那……那是……真神临凡啊!”
“什么?!”陈观鱼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眼睛瞪得溜圆,
“李岩!你昏了头了不成?在此胡言乱语什么!”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务实沉稳的李岩,竟会说出如此荒诞不经的话!
“属下没有胡说!属下亲眼所见!千真万确!”李岩的情绪陡然激动起来,苍白的脸上涌起一阵病态的红潮,他挥舞着手臂,语无伦次地开始描述,
“乱石滩!就在我眼前!那么大片乱石滩!她……她就那么一挥手!青光!好大一片青光!然后……然后石头就没了!
地就肥了!粮食!满地的粮食!麦子!稻谷!红薯!几个呼吸!就几个呼吸就长成了!熟了!香!满鼻子都是粮食的香味!”
他一边说,一边剧烈地比划着,仿佛要将他看到的恐怖景象重新演绎出来。
陈观鱼听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反驳:“荒谬!定是妖人幻术!或是你中了什么迷药?”
“不是幻术!不是迷药!”李岩几乎是在嘶吼,他猛地抓住自己的头发,
“粮食是真的!属下亲手摸了!吃了!河水!干了几十年的河床!她手指一引!轰隆隆就出水了!清甜甘冽!
还有病人!快死的孕妇!肚子那么大!脸都是黑的!她就那么一点!一点啊!活了!当场就活了!脸也红了,气也顺了,孩子都在动!
还有长疮流脓的孩子,她看一眼!就好了!皮光肉滑!大人!这都是属下和十几个弟兄亲眼所见!上千流民都看见了!您去问!随便拉个人问!他们都看见了!”
李岩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变调,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带来的那十几个衙役此刻也都跪在书房门外,个个面如土色,不住点头,证明李岩所言非虚。
陈观鱼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重重跌坐回椅子里,大脑一片空白。
挥手成粮?指水生波?顷刻愈疾?
这……这怎么可能?!
若是李岩一人所说,他断然不信。可连同十几名衙役都众口一词,还有那数千流民为证……由不得他不信!
一股冰寒彻骨的恐惧,顺着脊椎骨猛地窜了上来,瞬间席卷全身!他感到手脚冰凉,牙齿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蠢人。正因为读过圣贤书,通晓史籍,他才更加明白,此等超乎想象、违背常理的力量意味着什么!
这绝非简单的“妖人惑众”!这根本是……是神魔之力!是足以倾覆天下、重定乾坤的力量!
周承业那含糊其辞的文书……那些荒诞离奇的市井流言……此刻如同碎片般在他脑海中拼接起来,形成了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真相!
“她……她自称什么?”陈观鱼的声音干涩无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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