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风裹着细碎的雪粒，刮得青槐中学的玻璃窗嗡嗡响。江念熙抱着一摞打印纸，指尖把纸页边缘攥出浅浅的褶皱，白色运动鞋踩过走廊的瓷砖，每一步都带着不容错辨的坚定。跟在她身后的江逸晨，特意穿了那件绣着小太阳的外套，明黄色的图案在灰蒙蒙的天光里晃了晃，像颗攥在手心的小暖炉。他伸手拽了拽念熙的校服衣角，声音里带着点紧张：“三妹，校长会不会说我们小孩子瞎操心啊？”
念熙回头，伸手把他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捋到耳后。作为龙凤胎里晚出生五分钟的“妹妹”，她早被逸晨喊了九年“三妹”，也早习惯了在这声称呼里，充当他的“小靠山”：“怕什么？我们手里有数据，又不是随口提要求。再说了，小雨他们都跟着呢，咱们七个一起去，校长肯定会认真听的。”
她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林小雨清脆的应声。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举着卷成筒的调查问卷，蹦蹦跳跳地凑过来：“就是！上次我课间去女厕所，排队排到上课铃响，最后只能憋着跑回教室，整节课都坐立不安。这种事必须改！”
高个子男生陈阳也跟着点头，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男厕所虽然不用排队，但三楼那两个隔间门坏了快一个月了，每次都得等没人的时候去，特别麻烦。我跟老师说过两次，都没下文。”
七个孩子挤在校长办公室门口的走廊里，你一言我一语地念叨着被厕所困扰的日常——有女生说自己因为排队错过课前预备铃，被老师误会成迟到；有男生说运动会那天，男厕所人太多，只能跑到校外的便利店解决；还有低年级的小朋友小声说，曾因为厕所标识太模糊，误闯过异性厕所，回来后躲在座位上哭了好久。这些细碎的烦恼，以前总被当成“不值一提的小事”，直到两周前的数学课，才被念熙揪出了藏在背后的“大问题”。
两周前的数学实践课，老师让大家做“校园数据统计”作业。逸晨原本想统计操场的篮球架数量，却在课间拉着念熙往女厕所方向跑：“三妹，你快看！女生上厕所要排好长的队！”
念熙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女厕所门口的队伍从走廊这头拐到那头，十几个女生踮着脚往里面望，有人攥着纸巾急得跺脚，而不远处的男厕所，却只有零星几个人进出。她突然想起自己上周的经历：生理期那天，她课间去厕所，排队排了十分钟，最后只能匆匆跑回教室，整节课都在强忍着不适。
“逸晨，你去数男厕所的坑位，我数女厕所的。”念熙拉着逸晨的手，往楼梯间跑。两人趴在各楼层的厕所门口，小声地数着——女厕所每层只有8个隔间，男厕所却有8个隔间加6个小便池。而根据班主任之前公布的全校人数，女生比男生多了127人。
“人数多，坑位少，肯定要排队啊！”念熙拍了下大腿，立刻去找了林小雨、陈阳等五个常一起玩的同学，“我们做个调查吧，把厕所的问题整理成报告，交给校长，说不定能让学校改一改！”
就这样，七个孩子组成了“校园厕所优化小组”。念熙负责设计调查问卷和统计数据，她趴在书桌前，用Excel表格把每个楼层的厕所坑位、使用高峰时段都列得清清楚楚；逸晨和陈阳负责记录排队时长，每天课间都守在厕所门口，用秒表计时，偶尔被路过的老师问起，就举着小本子认真地说：“我们在做数学实践作业呢！”林小雨和另外三个女生则负责收集意见，她们利用午休时间，跑遍了全校12个班级，把同学们的吐槽都记在笔记本上——有人希望女厕所多加点隔间，有人想要男厕所修修坏了的门，还有人提议加个无障碍隔间，方便行动不便的同学。
现在，这些努力都变成了手里这九页沉甸甸的报告。首页是念熙写的醒目标题：《关于青槐中学校园厕所布局优化的提案》；第二页是全校男女厕所坑位对比表，她用红色记号笔圈出“女厕坑位缺口23个”的字样，格外显眼；第三页是排队时长统计图，柱状图清晰地显示出“女厕早间、课间平均排队12分钟，男厕仅2分钟”；后面几页附着同学们的手写意见，还有逸晨用蜡笔绘制的“理想厕所”草图——他在图上画了带扶手的隔间、彩色的性别标识，甚至在角落加了个小小的“母婴室”，那是他听妈妈说“有老师带小宝宝来上班”后，特意添上去的。
“到了。”念熙站在校长办公室门口，深吸一口气，伸手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校长温和的声音。
七个孩子你推我搡地走进办公室，校长正坐在办公桌后批改文件，看到他们，放下笔笑了：“这不是初二（2）班的江念熙吗？还有江逸晨，你们怎么一起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念熙把报告递过去，声音比平时响亮了些：“校长您好，我们是‘校园厕所优化小组’的成员，今天来是想给您递一份提案，希望学校能调整厕所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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