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分又怎么样?”母亲低下头,继续剁白菜,声音里带着不耐烦,“你一个女孩子家,读完初中就该去纺织厂上班了,考不考高中都一样。家里的钱要留着给朝阳买作业本,他明年就上五年级了,得用新本子。”
林晚星的手紧了紧,烧火棍的木头硌得手心疼。她看着母亲的侧脸,看着她鬓角新长的白发,心里又酸又堵——朝阳的作业本上个月才买了三本,都是带奥特曼图案的,五毛钱一本,比她用的包装纸笔记本贵多了。可母亲从来没说过给她买本新练习册。
晚饭时,父亲喝着散装白酒,给朝阳夹了个荷包蛋:“朝阳,多吃点,明年上五年级了,要好好学数学,别跟你姐似的,女孩子家再能学,将来也没用。”
朝阳嚼着鸡蛋,含糊地说:“爸,我不想学数学,我想玩陀螺。”
“玩什么玩?”父亲放下酒杯,脸沉了下来,“将来家里还得靠你,你必须学好!等开春了,我就带你去镇上找王老师,让他给你补补数学,一节课五毛钱,贵点也值。”
林晚星扒着碗里的红薯粥,没说话。父亲愿意花五毛钱给朝阳补一节课,却舍不得给她买本三块八的辅导资料。她想起自己攒了半个月废品,才换了一块二毛钱,买了支最便宜的钢笔,父亲还说她“浪费钱”。
那天晚上,林晚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月光从窗缝里漏进来,在地上拖出条细长的光。她摸出那本旧数学课本,翻开夹在里面的报名表,粉色的纸页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她想起李老师的鼓励,想起陈小梅的期待,想起自己对数学的喜欢——她不能放弃,就算没钱买资料,就算父母不支持,她也要试试。
第二天一早,林晚星起得比平时早了半个钟头。她帮母亲喂了猪,又把院子里的积雪扫干净,才背着书包去学校。路上,她打定主意:靠自己捡废品,凑够买辅导资料的钱。
接下来的日子,林晚星把所有能利用的时间都用来捡废品。每天放学后,她不跟陈小梅一起回家,而是背着布袋子,绕着镇上的小巷子、菜市场转。塑料瓶、易拉罐、废纸箱、旧报纸,只要能卖钱的,她都捡起来,塞进布袋子里。
有时候,为了捡一个滚到沟底的塑料瓶,她得趴在冰冷的沟边,伸手去够,好几次差点滑下去,棉袄上沾了泥也不在意;有时候,菜市场关门早,她就去废品站附近等着,看有没有人扔废纸箱;周末在家,她还帮邻居张奶奶择菜、喂鸡,张奶奶心疼她,总会给她一个煮鸡蛋,或者两毛钱。
有一次,她在镇上的供销社门口,看见一堆别人扔掉的硬纸板,上面还沾着胶带,她赶紧蹲下来,一点点把胶带撕下来,再把硬纸板叠整齐。路过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她,她却不在乎——这些硬纸板能卖不少钱,离她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晚星,我跟你一起捡!”陈小梅知道她在凑钱,第二天就背着布袋子跟她一起走。陈小梅的手很巧,能把塑料瓶踩扁了节省空间,还帮她一起撕硬纸板上的胶带。有时候陈小梅还会把自己的零花钱省下来,给她塞几毛钱:“这是我妈给我买零食的钱,我不爱吃零食,你拿着凑数。”
林晚星不肯要,陈小梅就假装生气:“咱们是好朋友,你再推托,我就不理你了!”
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林晚星的布袋子越来越沉,攒的钱也越来越多。她把钱都放在一个旧铁盒里,藏在床底下,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拿出来数一数——一块、两块、三块……眼看离三块八越来越近,她心里的希望也越来越大。
第七天下午,林晚星和陈小梅在废品站卖了最后一批废品。老王头称了称,说:“十八斤,一毛钱一斤,给你一块八。”
林晚星接过钱,小心地放进兜里,然后从书包里掏出那个旧铁盒,打开一看——里面有硬币,有纸币,皱巴巴的,却凑够了三块八毛钱。她激动得手都在抖,拉着陈小梅的手跳起来:“小梅,够了!咱们明天去买辅导资料!”
陈小梅也替她高兴,笑着说:“太好了!明天咱们早点去,还能挑支新笔,竞赛的时候用!”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林晚星就背着书包,和陈小梅一起去了镇上的书店。书店刚开门,里面还带着点煤炉的暖气。林晚星径直走到数学区,一眼就看到了那本《初中数学竞赛真题详解》——蓝色的封面,厚厚的纸页,正是她心心念念的那本。
她小心翼翼地把书拿下来,翻开第一页,里面是清晰的目录,分了“代数”“几何”“应用题”几个部分,每个部分都有真题和详解。她的心跳得飞快,赶紧把书递给店员:“阿姨,我买这本。”
店员接过书,扫了眼价格标签:“三块八毛钱。”
林晚星从兜里掏出那个旧铁盒,把里面的钱一五一十地倒出来——有三个一元的硬币,五个五角的,还有八个一角的。她数了一遍,确认没错,才双手递给店员:“阿姨,您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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