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夷城外的宁军大营,如同一头匍匐在地、收敛爪牙的巨兽,看似平静,实则每一寸肌肉都绷紧,随时准备暴起发难。数日过去,营中的生活似乎陷入了一种奇特的规律性。
每日拂晓,炊烟准时袅袅升起,比寻常军队的炊烟要浓密数倍,仿佛营中驻扎着远超实际数量的兵马。士兵们晨操的呐喊声震天动地,刀枪碰撞之声不绝于耳,充满了昂扬的斗志。
日上三竿后,大批辅兵和工程兵便会推着车、扛着工具,在平夷城守军目力可及的开阔地上,热火朝天地挖掘地基,搬运土石,修建土山和箭楼。他们故意将工程进度放慢,显得从容不迫,仿佛有无限的时间可以在此消耗。
鲁宁、邓典、杨猛等将领,则轮流率领小股精锐骑兵,驰至城下弓箭射程边缘,耀武扬威,高声辱骂挑战,言辞粗鄙却极具挑衅性。
他们时而佯装冲锋,待城上守军紧张备战时,又大笑着拔马回撤,极尽嘲弄之能事。这种日复一日的疲扰,让城上守军的精神始终处于高度紧张和屈辱愤懑之中,却又因主将严令,不敢出城一战。
中军大帐内,气氛却与外表的喧嚣截然不同,一种沉静的自信弥漫其间。周景昭每日与齐逸、谢长歌、狄昭等人对着巨大的沙盘推演,细化着每一个可能出现的变数。
“王爷!” 齐逸 轻摇羽扇,指着沙盘上平夷与味县之间的官道及数条小路,“据卫风最新回报,爨崇道已连续派出多批斥候,试图穿透我封锁线,探查我军虚实。 其内心之焦灼,可见一斑。 另,平夷城内粮草消耗速度加快,爨崇礼恐已开始限制用度,军心浮动迹象渐显。”
狄昭 沉稳补充:“末将已按王爷吩咐,故意在几个预设路口露出破绽,让个别爨军斥候‘侥幸’逃脱,他们带回的消息,必是‘宁军忙于筑营,虽军容鼎盛,但并无即刻攻城迹象’。 如此,既可加深爨崇道对我军意图是‘长期围困’的判断,又可助长其‘若及时救援,内外夹击或可破敌’的侥幸心理。”
周景昭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沙盘上味县的位置:“爨崇道性格刚愎,却又多疑。 他既担心平夷失守,门户洞开,又不愿轻易动用其核心兵力。 我们在给他时间,让他权衡,让他纠结,也让平夷城内的压力持续积累。 压力越大,他派出的援军就可能越急切,破绽也就越多。”
谢长歌 接口道,他更关注细节:“王爷,为防万一,是否需在通往平夷的主要水道也设下暗哨?爨氏经营南中百年,未必没有秘密通道或利用水路的奇袭之策。”
“长歌思虑周全。” 周景昭赞许道,“狄昭,此事交由你安排, 派熟悉水性的斥候,沿河暗中布控,不可大意。”
“末将明白!”
一直静立一旁的司玄,此时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如泉:“味县方向,有杀气凝聚,虽未动,其势已渐成。” 她修行高深,灵觉敏锐,往往能察觉到常人无法感知的气息变化。
周景昭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哦?司玄感觉到了什么?”
司玄微微闭目,似在感应,片刻后睁开:“似有大军集结,兵戈之气冲霄,然其行止犹豫,杀气中带着躁动与不安,非是锐意进取之师。 主帅心绪不宁,其军必生破绽。”
齐逸抚掌:“司玄姑娘所言,正合我策! 爨崇道此刻必是进退维谷,派兵,怕中埋伏;不派,又恐平夷有失。 这种犹豫,正是我军可乘之机! 我料其最终仍会派兵,但统帅之人,若非其亲信以防兵权旁落,便是其族中子弟以求稳妥,如此将领,更易被我调动。”
周景昭眼中精光一闪:“如此甚好! 传令各营,外松内紧,加强夜间戒备,伏兵轮流休整,保持战力。 卫风,加派双倍斥候,严密监控味县至平夷所有通道,我要第一时间知道爨崇道派了谁来,带了多少兵马,行军路线如何!”
“是!王爷!” 帐内众将齐声应诺,战意悄然提升。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味县,爨氏府邸内,气氛确实如司玄所感应的那般,凝重而压抑。
家主爨崇道 面色阴沉地坐在虎皮大椅上,下方站着几名心腹将领和幕僚。案几上,摊着好几封从平夷送来的求援信,字里行间充满了焦急与恐慌。
“大哥! 不能再犹豫了! 平夷若失,宁军兵锋直指味县,我等皆成瓮中之鳖! 崇礼族弟虽怯,然其所言非虚,宁军势大,非平夷一城能挡! 必须发兵救援!” 一员性情火爆的族将大声说道。
另一名较为谨慎的幕僚则持反对意见:“主公,宁王周景昭用兵狡诈,善用奇谋。 其围平夷而不急攻,恐是‘围点打援’之计! 我军若贸然出城,远离坚城,野战之中,胜负难料啊!”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平夷陷落? 那可是数千族兵啊!” 支持出兵的将领反驳道。
爨崇道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他何尝不知救援的风险,但平夷的战略地位和城中的守军(其中不少是爨氏子弟)让他无法坐视不理。更重要的是,若见死不救,其他依附于爨氏的部落和城池会怎么想?军心士气必将遭受重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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