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西市,人声鼎沸,喧嚣如常。在这摩肩接踵的人流中,两位方外之人的身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老道,身着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虽旧却洁净异常。他须发皆白,面色红润,精神矍铄,一双眼睛澄澈明亮,仿佛能洞悉世情。发髻用一根古朴的雷木簪子挽住,手中持着一柄雪白的拂尘,随风轻摆。
最令人侧目的是,他背上并非只背着一柄剑,而是两柄。一柄是之前见过的古朴长剑,另一柄则剑鞘呈深紫色,隐隐有云纹流动,即便未出鞘,也能感受到一股非凡的灵韵,正是那紫霄剑。
此等装扮,在市井中可谓鹤立鸡群,但老道步履从容,仿佛置身于自家庭院,正是青崖子。
跟在他身旁的,是一位看起来年仅二十出头的年轻道士,道号玄玑。他身着合身的青色道袍,比青崖子的略新,面料普通,却浆洗得一丝不苟。面容清秀俊朗,眉眼间还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专注,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审慎与疏离感,静静地观察着周遭的一切。他身无长物,只背着一个简单的包袱,显示出云游之人的本色。他的年轻与沉稳形成了奇特的对比。
两人并未直接前往气势恢宏的汉王府,反而融入了这市井人流之中。
“师叔,”玄玑开口,声音清澈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既已入京,何必急于一时?欲投明主,先需知其为谁。耳听为虚,眼见亦未必为实。但这市井坊间的议论,官员士子的评价,虽零碎庞杂,却往往能拼凑出一个人最真实的轮廓。更何况,如今的长安城,暗流涌动,若不先看清局势,贸然登门,非但无益,恐反受其累。”
青崖子抚须笑道:“你这小猢狲,年纪轻轻,倒是比你师父当年还要谨慎三分。好,就依你。贫道也正好看看,这长安城,比之当年又是何等光景。”他手中的拂尘轻轻一摆,显得颇为洒脱。
两人寻了一处客人不少的茶楼,在靠窗的角落坐下。一位老神仙般的道长带着一个俊俏的小道士,这组合引得茶博士格外殷勤,很快上了一壶不错的香片。两人看似歇脚品茗,实则耳听八方。
邻桌几名看似小吏模样的人正在议论。
一人道:“听说了吗?前几日大朝会,几位御史联名弹劾,句句直指二皇子殿下母族那边的人,说什么勾结前朝余孽、倒卖军械……啧啧,那阵仗,吓人!”
另一人压低声音:“何止!没看二皇子殿下这几日都称病不朝了吗?我看啊,这回怕是悬了……”
第三人摇头:“天家的事,谁说得准呢?倒是那位三皇子殿下,如今接了接待高句丽使团的差事,办得是滴水不漏,听说陛下都夸了几句。”
“四皇子殿下也不错啊,待人亲和……”
“要说清闲,还得是那位五皇子,汉王殿下!听说整日不是在风铎楼编书,就是在王府里吟风弄月,上次朝会还有人想推他出去顶雷,被他轻飘飘就躲过去了,真是好运气!”
玄玑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蘸着茶水,在桌上轻轻划着。
随后,他们又换了一家酒肆。这里的气氛更为热烈,几杯酒下肚,人们的话也多了起来。
一个行商模样的人大着舌头道:“……要说仁义,还得是汉王!前几天下雪,你们是没看见,王府的人在西城那边设了粥棚,亲自盯着施粥!那粥,稠得很!可不是做样子的!”
旁边有人附和:“是极是极!我还听说,殿下因为担心汉中封地受灾,特意在朝会上向陛下请求,若真有雪灾,希望能减免赋税呢!这才是真心为民的好王爷!”
但也有人嗤笑:“嗤!不过是收买人心的小恩小惠罢了!真要有本事,怎不见他去争那接待使团的差事?我看就是没魄力,安于现状!”
玄玑的目光微微闪动。
走出酒肆,又听到几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在争论。
一人道:“景昭殿下于风铎楼编纂地方志书,保存文献,此乃文教之功,岂是俗物可比?”
另一人道:“然当今局势,非沉潜之时。殿下若真有经世之才,当挺身而出,为国分忧,岂能一味寄情书卷?”
第三人道:“不然,藏器于身,待时而动。焉知殿下不是蛰伏待机?”
一路行来,听到关于诸位皇子的议论众多,但关于周景昭的,大多集中于“仁善”、“好学”、“低调”,偶尔有“懦弱”、“缺乏魄力”的批评,却几乎听不到任何关于他“结党营私”、“骄纵跋扈”或“心怀怨望”的负面消息。
走到一处相对安静的巷口,玄玑停下脚步,看向青崖子,神色异常认真:“师叔,您与我师尊是故交,您信中所言,景昭殿下乃潜龙在渊,值得辅佐。但我玄玑下山,自有原则。”
他伸出三根手指,年轻的面庞上满是郑重:“今日,需与师叔约法三章。”
“其一,若经我观察判断,景昭殿下确无问鼎之心,只愿做一富贵闲王,那我无法辅佐。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我不想将毕生所学,耗费在扶不起的朽木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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