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玉扣再次发烫,陈砚低头看去,残卷上的焦痕竟在火折光下浮现出更多文字,像是被激活的符咒。他忽然听见头顶传来官差的咒骂声,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 —— 有人在踹井栏?他屏息贴紧石壁,手中残卷的金纹越来越亮,竟在黑暗中勾勒出书院的平面图,某个厢房的位置被标上了醒目的火焰符号。
就在此时,井口突然传来瓦片崩裂的脆响,一道冷光直射下来 —— 是弓箭!陈砚本能地侧身翻滚,羽箭擦着肩头钉入石壁,尾羽还在轻轻颤动。他顾不上疼痛,顺着残卷指示的方向摸去,竟在井壁某处摸到凸起的砖纹,轻轻一按,石壁发出 轻响,露出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道。
暗道里弥漫着霉菌的气息,陈砚摸着潮湿的石壁前行,约莫走了二十步,眼前突然豁然开朗。这是间狭小的密室,四面墙上都嵌着腐朽的书架,虽说大部分书籍都已霉烂,但仍有几本用防水油纸包裹的册子保存完好。他颤抖着翻开最上面那本,泛黄的纸页上赫然写着 庆和三年科举名录,只是每个名字旁边都用朱砂画了叉,最上面还批着 替考者死 四个血字。
头顶传来官差远去的脚步声,陈砚这才敢坐下喘息。他摸出玉扣仔细端详,羊脂白玉在火光下通透如冰, 字刻痕里竟隐隐有水纹流动,像是活物一般。想起老者临终前的话,他突然意识到,这玉扣或许正是开启《烬余书》秘密的钥匙,而那半卷残卷,可能藏着能颠覆整个昭朝科举的惊天秘密。
书院外的梆子声渐渐远去,陈砚借着残卷上的金纹,勉强拼凑出 烬痕辨伪术 的初步用法:需以活水浸润玉扣,借火光映出残卷上的余烬之痕,方能让被焚毁的文字重现。他掏出随身携带的水囊,往玉扣上滴了几滴江水,奇迹般地,残卷上的焦黑纹路竟像被唤醒的游鱼,在绢帛上缓缓游动,渐渐拼出几行小字:换骨盟者,偷天换日,以寒门之血,铸权贵之梯...
正当他沉浸在震惊中时,密室上方突然传来重物拖曳的声响,接着是砖石崩塌的轰鸣。陈砚抬头看去,只见井口方向透出几缕火光,有人在上面喊话:下面的书生听着,你已无路可逃,速速交出赃物,免受皮肉之苦! 他攥紧残卷和玉扣,忽然注意到密室角落有处通风口,借着月光能看见外面的芦苇荡 —— 那是通向寒江的方向。
咬了咬牙,陈砚脱下青衫包裹住重要物品,塞进怀里。通风口狭小得几乎要挤碎肋骨,他却在爬出去的瞬间,看见书院正堂方向亮起诡异的蓝光 —— 像是有人在焚烧什么东西,火苗在夜空中划出奇异的轨迹。最后回头望了眼密室,他纵身跃入芦苇丛,寒江的水在脚下奔涌,带着他向茫茫夜色深处漂去,身后的望江书院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像座即将沉入历史尘埃的孤岛。
直到五更天,陈砚才在下游浅滩爬上岸。浑身湿透的他躲进一处废弃的渔棚,借着黎明前的微光展开残卷。经过江水浸泡和火折烘烤,绢帛上的焦痕竟比之前清晰数倍,换骨盟 三个字旁边,画着个骷髅与算盘交织的徽记 —— 正是方才水匪腰间的佩饰。他终于明白,老者为何会被追杀,而自己又为何会被卷入这场阴谋。
渔棚外传来晨雾中渡夫的歌声,陈砚摸了摸胸前的玉扣,冰凉的触感提醒着他这不是噩梦。远处,望江书院的方向传来官差收队的铜锣声,可他知道,属于自己的征程才刚刚开始。残卷上的余烬之痕在晨光中渐渐淡去,却在他心中烙下了更深的印记 —— 那些被权贵抹去的真相,终将在烬余之中重现,而他,便是那个要让灰烬说话的人。
收拾好随身物品,陈砚望向雾气弥漫的江面。寒江水流淌千年,不知淹没了多少冤屈,可这一次,他要做那逆流而上的人,带着《烬余书》的残卷,带着老者未竟的遗志,在这充满舞弊与黑暗的昭朝,为寒门士子洗去污名,为含冤者讨回公道。哪怕前路荆棘满布,哪怕身后追兵重重,他也定要让那掩盖在灰烬下的真相,重见天日。
朝阳初升时,渔棚外的芦苇丛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陈砚手按腰间并不存在的兵刃,却见一只灰扑扑的狸花猫窜了进来,脖子上挂着个刻着 字的铜铃。他忽然想起老者临终前说的 ,或许,在这望江书院的废墟里,还有更多的秘密,正等着他去揭开。而属于《烬余书》的传奇,也将从这个落第书生的手中,正式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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