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特粗重的喘息声在阁楼里回荡,他干枯的手指依然在那泛着墨色龙纹的剑身上流连,眼神却锐利地刺向格斯。“两年前,里基特把你们两个拖回来的时候,就像拖着两块破布。”老人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们招惹的东西不简单。后来看到那些怪物……哼,跟那种东西作对,确实不是人干的活儿。”
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紧盯着格斯那只冰冷的钢铁义手。“理由是复仇,听上去冠冕堂皇。”哥特话锋陡转,“但你是不是也在逃避?逃避战争留下的烂摊子?逃避那些让你喘不过气的仇恨和悲伤?”
格斯猛地别过头,下颌绷紧,仿佛被无形的针刺中。
“听好了,小子!”哥特的声音拔高了些,带着一种时日无多的坦率,“仇恨这东西,不过是给那些不敢面对悲伤的懦夫找的避难所!它让你那把本就生锈的剑,去沾染更多的血。可每一次挥砍,每一次所谓的复仇,都只是让你那颗受伤的心,更深地沉浸在血池里!刀刃越砍越钝,锈迹越来越深,最后剩下什么?不过是一堆随风飘散的铁屑!”
“你不懂!”格斯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声音压抑着巨大的痛苦,“在这种暖烘烘的床上,没有任何牵挂,马上就要死了的你……怎么可能懂!那些东西……那些事情……根本不是人能理解的!”他的拳头无声地攥紧,指节发白。
“全死光了!一个都没剩下!”格斯的视线飘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声音变得空洞,“没有任何预兆,就那么突然像被踩死的虫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明明都还那么年轻,如果活着本该有大好前程,可就在那一瞬间们对我来说每一个…都是无可替代的!”
“无可替代?”哥特猛地咳嗽起来,气息更加不稳,里基特和艾丽卡连忙上前轻轻拍抚他的后背。老人挥开他们的手,再次看向格斯,眼神严厉得像铁匠的锤子。“那你呢?你丢下了那个同样无可替代的东西,自己跑了!”
“两年前,你抛下了那个在痛苦里挣扎、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你唯一的同伴!你自己一个人走了!”哥特的声音带着怒其不争的火气,“因为你做不到!你害怕!你做不到待在她身边,一起面对那该死的悲伤!所以你一个人逃了!逃进了那个需要用仇恨来驱动、充满血腥的世界!对不对?!”
阁楼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角落里一直安静观察的高大宝都微微侧目,而巴克则不安地在空中绕着圈,小脸上满是担忧,最后悄悄躲到了格斯身后。艾丽卡站在一旁,眼圈又红了,却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有什么资格回来指责留在这里的里基特?!”哥特的声音如同重锤敲击在铁砧上,“抛弃那个女孩,独自离开的你,还有什么资格说要为同伴复仇?!在这种最需要彼此的关头,你选择了自己一个人!你选择了战斗!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你不过是一把出了鞘就收不回来的剑!一把沾满了血污、布满了缺口、锈迹斑斑,甚至已经出现了致命裂痕,随时都可能彻底断掉的破剑!”
在床前被哥特劈头盖脸教训了一顿后,格斯沉默地站在一边,哥特却把目光转向了高大宝,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浓厚的兴趣。“小子,过来。”
哥特让高大宝留下,他对这个少年如何改造斩龙剑充满了探究欲。那柄剑他再熟悉不过,如今却散发着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气息,古老、深邃,甚至带着一丝生机。
艾丽卡见状,知道哥特一时半会不会放高大宝走,便拉着还有些恍惚的格斯,兴冲冲地往外走。“走吧格斯,带你去看点东西!”
两人一精灵来到不远处的山崖。凛冽的寒风卷着雪粉,吹在脸上有些刺痛。皑皑白雪覆盖的山坡上,一柄柄粗糙却坚实的长剑插在地上,形成一片肃穆的剑林。每一柄剑都透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在灰白的天空下静默矗立。
这里是坟墓,里基特为鹰之团逝去的同伴们打造的坟墓。
里基特正跪在一柄剑前,仔细地清理着剑身上堆积的白雪,动作轻柔,像是在擦拭珍宝。“数量跟实际牺牲的人数差很多。”他的声音平静,带着一种经历过风雨后的沉淀,“这些剑都是我这两年一边练习锻造,一边打出来的。他们并没有埋在这里,或许这只是一种自我安危吧。战场上,不就是这样吗?”
格斯看着眼前这片剑冢,又看看身旁已经褪去青涩、面容坚毅的里基特,心中五味杂陈。哥特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两年,这个时间足够让一个毛头小子成长为能够承担责任的男人。在他自己沉浸于仇恨与厮杀,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般四处奔波时,里基特却选择留在这里,用自己的方式纪念逝去的同伴,接受了残酷的现实,并且找到了新的生存意义。他变得更坚强了,而自己呢?除了满身的伤痕和更深的疲惫,还剩下什么?
这时,被艾丽卡用温暖围巾裹着的巴克探出小脑袋,圆溜溜的眼睛看看里基特,又看看格斯,恍然大悟般叫道:“哇!原来这个打铁的小子,以前是格斯你的小跟班啊?真是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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