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无声,唯有心跳与咳血之音。
林风的躯体早已麻木,唯有那濒临破碎的神魂,仍在承受着撕裂般的剧痛。
他仿佛一位最偏执的匠人,以自己的灵魂为刻刀,以无垠的虚空为石板,一笔一划,镂刻着属于凡人的全新秩序。
每一道金色的法则符文成型,都像是在他残破的神魂上再添一道裂痕。
那金光璀璨,映照出的却是他愈发苍白的面容。
一口温热的血雾喷洒而出,在冰冷的虚空中氤氲成一朵凄艳的红莲,旋即消散。
他却毫不在意,双眸死死盯着那刚刚成型的法则雏形,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仿佛在对万古以来的苍天宣告:“第一条:火起于灶,归于人,天不得夺。”
言出法随。
刹那间,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弦被拨动,九域三千界,亿万凡尘人家,无论是王侯将相府邸中的描金兽首铜炉,还是贫寒小巷里一块石头垒起的简陋灶台,无论锅中是山珍海味,还是清汤寡水,所有灶膛中的火焰,在这一刻,齐齐“轰”的一声,暴涨三尺。
那光芒,温暖而不灼人,明亮而不刺目。
它们不再仅仅是燃烧的媒介,更像是一种意志的苏醒。
一道道微弱却坚韧的意念顺着火光升腾,跨越山海,汇入虚空,与林风的声音同频共振。
那是亿万凡人对温暖最质朴的渴望,是对“家”最深沉的眷恋。
此刻,九域同声,万火归心。
东荒之巅,祭坛古老而苍凉。
叶红绫一身赤甲,手持赤凰战戟,静立如山。
在她身后,巨大的战神图腾并未散发出滔天杀意,反而缓缓收敛,最终化作一缕跳动不休的赤色火焰,其色温润,其意守护,缠绕在战戟锋刃之上。
这便是她的道,以战神之力,行守灶之业。
她感受着九域火脉的剧烈震颤,那是旧秩序崩塌、新秩序未立的混乱。
林风在撬动天道根基,而她,则要为他稳固这凡尘基石。
叶红绫的目光落在战戟上那一缕几不可见的、属于柳如烟的“情火之律”上。
那是柳如烟燃尽生命留下的最后痕迹,脆弱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她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缕火苗,低语,似说给亡魂,也说给自己听:“你没走完的路,我接着走。这人间的烟火,我替你守着。”
话音未落,她双手紧握战戟,战意冲霄,将那缕“情火之律”小心翼翼地封入战戟核心,以自身战神本源滋养。
而后,她将这柄曾饮过神魔之血的战戟,狠狠地、决绝地,刺入了脚下的祭坛!
战戟没入大地,仿佛巨锚沉入深海。
东荒祭坛是九域地脉的枢纽之一,赤凰战戟携“守灶之焰”与“情火之律”,如定海神针般直插地心火脉。
刹那间,那原本狂暴奔涌、几欲崩解的九域火脉,竟奇迹般地平息下来,变得温驯而有力,如同一条条驯服的火龙,安稳地流淌在地壳深处。
西漠,黄沙漫天。
一座被遗弃的沙城中,白小怜悠悠转醒。
她的医灵神体光华黯淡,气息微弱,显然是耗损过度。
但她睁开眼的第一时间,便看向了身旁那口柳如烟留下的破锅。
锅中,一点残念如风中残烛,即将消散。
白小怜她并指为笔,点在自己眉心,牵引出一缕近乎透明的本源灵光。
这是她的“执念续火”之能,以生灵之念,续将熄之火。
她将这缕灵光轻轻渡入那破锅之中,小心翼翼地将柳如烟那破碎的残念重新凝聚。
锅中的火焰歪歪斜斜地重新燃起,微弱,却顽强。
就在此时,一个带着浅浅笑意的声音,仿佛跨越了生死界限,在白小怜的心底响起:“小怜,你看,锅歪了,火才旺呢。”
这声音如此熟悉,如此温柔。
白小怜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滑落,滴入黄沙。
而随着这声轻笑,整座西漠沙城,乃至更远处的绿洲城邦,家家户户的锅火,无论形状如何,无论新旧与否,都在同一时刻,轻轻地向一侧跳动了一下,仿佛在俏皮地歪着头,回应着那位曾经的掌勺人。
她,仿佛从未离去。
虚空中,林风清晰地感知到了火脉的稳固。
一股来自大地的浑厚支撑力,让他摇摇欲坠的神魂稍稍安定。
他知道,是叶红绫出手了。
而那股自西漠传来的、带着生生不息之意的温暖念力,则像一剂良药,滋养着他干涸的神魂。
他不再犹豫,趁着这股助力,再次举起灵魂刻刀,划向虚空。
这一次,他要为那些被天道摒弃、被世人误解的“异类”正名。
“第二条:灶不拘形,锅不限弯,凡火皆正道!”
此律一出,天地间响起更为宏大的共鸣。
九域之内,无数被视为禁忌的火焰,那些诞生于枯骨之中的幽冥鬼火,深埋于地底的毒沼邪火,甚至是一些修士修炼失败后留下的残暴魔火……这些千百年来被定义为“邪祟”的火焰,在这一刻,竟齐齐褪去了暴戾与污秽之气,升腾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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