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剑,刺破东荒弥漫的薄雾,为这片死寂的废墟镀上了一层冰冷的微光。
林风动了。
他没有理会身上未干的血迹,也没有去管体内因强行催动凡尘道种而隐隐作痛的经脉。
他沉默地在废墟中穿行,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工匠,用一双沾满鲜血的手,从断裂的梁木和破碎的砖石中,捡拾着尚可使用的材料。
半日之后,一座简陋却坚固的茅屋在村子中央的空地上拔地而起。
它很小,仅能容一人安身,却在这片残破的土地上,撑起了一片摇摇欲坠的安宁。
他将那位始终沉默不语的寡妇搀扶进去,妇人呆滞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她看着林风,嘴唇翕动,却终究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默默地流下两行清泪。
林风没有多言,转身走到了茅屋前那座新立的无名孤坟旁,缓缓蹲下身。
他拔出腰间的短剑,那柄饮过三百恶人鲜血的凶刃,此刻却被他当作最原始的锄犁,剑锋没入泥土,一点一点,极其耐心地挖掘着。
他的动作很慢,仿佛在进行一场无比神圣的仪式。
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三百枚命噬钉燃烧后剩下的全部残灰。
那灰烬呈一种死寂的灰白色,却又隐隐透着不祥的暗红,仿佛三百个不甘的恶魂被强行禁锢其中。
他划破指尖,殷红的精血滴落,与灰烬瞬间相融,发出一阵微不可闻的“滋滋”声。
紧接着,一缕微弱却无比精纯的凡尘道种之力自他掌心溢出,将这团混合物彻底包裹。
“你说要花……”他对着冰冷的坟冢低语,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打磨过,“老子就给你种一片。”
话音落下,他将手中那团蕴含着三百恶人残识、他自身执念与道种之力的“葬种”,轻轻洒入刚挖开的土坑中。
泥土掩埋,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没有灵气奔涌的奇观。
然而,就在几个呼吸之后,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以坟冢为中心,一圈漆黑的嫩芽竟破土而出,它们的茎秆坚硬如铁钉,顶端的花苞紧闭,轮廓锋利得像是收拢的刀刃,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死寂与决绝。
“咕噜……”
一声轻响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花想容蹲在不远处,小手捂着肚子,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风种下的“花”。
她很饿,怀里那枚刚刚炼出的“执念丹”是她最后的食粮,可她强忍着没有吃下。
她怕,怕林风哥哥再像之前那样拼命,到时候连一枚能吊命的丹药都没有了。
她挪动着小小的身子,凑到林风身边,怯生生地问:“哥哥……你种的是花?还是……棺材钉?”
林风回头,满是疲惫的脸上咧开一个笑容,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疯狂与桀骜:“是‘门’。门一开,葬仙宗就立了。”
他缓缓站起身,抬头望向被晨光洗刷得一片澄澈的天空。
下一刻,他双瞳深处,那玄奥的记命之瞳微微开启。
在他的视野中,现实世界褪去色彩,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覆盖整个天穹、由无数因果丝线构成的无形巨网。
原本因他杀生证道而崩断的东荒区域命网,此刻竟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弥合,一股更加强大、更加冰冷的秩序之力正在重新接管此地。
也就在这时,林风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到,在那张巨网的极西之地,一个残破的枢纽节点上,一道隐晦却充满杀伐意志的“清剿令”正在悄然生成,其锁定的坐标,赫然便是他脚下的东荒!
天外之主,要派“清道夫”来了。
与此同时,村口那棵在灾难中幸存的老槐树下,苏清雪静静伫立。
她手中那柄曾经纯净如冰晶的长剑,此刻已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丝丝缕缕的黑焰在裂痕中游走,如同活物的脉络。
那是林风的魔血与她的剑意纠缠不清的产物,既是污秽,也是一种新生。
她忽然举起剑,走向村中唯一一面还算完好的石墙。
剑锋划过石壁,没有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只有冰冷的焰息在燃烧岩石。
一剑,一划,一个名字。
她神情专注而肃穆,一剑又一剑,将那三百个被林风所杀的恶人之名,深深地刻在了石墙之上。
“他们该死,但不该被抹去。”她的声音清冷如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种葬花,埋葬过去。我立罪碑,记录因果。葬仙宗若立,便从‘不遗忘’开始。”
夜幕降临,当月华洒满这片废墟,异变陡生。
整片村庄的废墟之下,地脉开始轻微震动。
那座孤坟周围的黑色花朵仿佛得到了某种滋养,开始疯狂生长,它们的根须深入地底,竟与震动的地脉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天然的、充满死寂与守护之意的“葬阵”。
阵法成型的瞬间,林风体内的凡尘道种猛然一颤,与之遥相呼应,一股玄之又玄的联系在他与这片土地之间建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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