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 木门推开的声响惊飞了檐下栖息的夜枭。
林母正在前院调配染料,瞥见林邑川包扎的绷带,手中的苏木染棒 “当啷” 掉进染缸,溅起半朵绛红色的水花。
“怎么回事?”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袖口还沾着未干的靛青色,却先伸手按住林邑川微微发颤的肩膀 —— 少年小臂上的粗布绷带已渗出淡淡血迹。
“先进屋。” 林父扯动嘴角想笑,却因牵动胸口擦伤而皱眉。
堂屋门 “吱呀” 关上时,檐下的风铃突然轻响,仿佛在为这场劫后余生的对话伴奏。
林邑川靠着门框滑坐在竹椅上,看着母亲将铜盆搁在八仙桌上,清水在油灯下泛着冷光,忽然想起方才在巷口看见的月光,也是这般清冽。
“九个人,蒙着兽皮面具。” 林父解开衣襟,露出左肋上三道爪痕 —— 那是鬼头刀劫匪的独门兵器所致。
林母看了伤口,转身从博古架上取下青瓷药罐,罐底还刻着 “止血生肌” 四个小篆,是花雨城一位老医师所赠。
“土匪看来被官府逼得无路了,大家都要注意点。” 林父咬着牙任由妻子清洗伤口,血珠掉进铜盆发出 “滴答” 轻响,“不过……” 他忽然笑出声,从怀里掏出一些银子,“倒是留下了这本《疾风短刀诀》和百两银子,算给咱们新店的‘贺礼’?”
林母瞪了他一眼,用镊子夹起浸过灵植汁液的布条,却在缠绷带时格外轻柔:“贫嘴!若不是川儿炼脏圆满,你这老骨头怕是要被拆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按住林邑川欲解绷带的手:“你的伤口先用冰魄雪莲敷着,上次在灵植城买的药引子还剩半株。”
油灯芯爆了个花,将三人影子投在墙上。
林邑川看着母亲忙碌着,忽然想起幼时发烧,母亲也是这样坐在床头,用浸了凉水的帕子敷他额头。
“明日去铺子里把门窗加固。” 林母收拾好药箱,忽然握住丈夫粗糙的手掌,“以后进货,我同你们一道去。”
林父一愣,却在看见妻子眼中的坚定时,轻轻点头。
窗外,老槐树的枝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个劫后重生的夜晚伴奏。
林邑川摸出腰间的陶哨,却没有吹响 —— 有些安稳,不必用哨音惊动,只需在这暖黄的灯光下,听着父母的絮语,便已足够。
灶间蒸腾的热气裹着饭菜香漫出,林母将回锅热透的碧柳糕、炖得酥烂的灵植药膳端上桌。
油灯在桌面投下暖黄光晕,映着林父结痂的伤口与林邑川缠着绷带的手臂。
一家人默不作声地扒着饭,唯有碗筷碰撞声在屋内轻响。
饭毕,林母利落地收拾好碗筷,拧干帕子擦了擦手,目光扫过父子二人:“今晚都别修炼了,洗漱后赶紧上床歇着。”
母亲走到林邑川身旁,指尖轻轻拂过他额前凌乱的发丝,将沾在发间的草屑拢去。
“小川,你把今晚的战斗仔细回想,从头到尾默想一遍。” 她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招式上的破绽、对敌的时机把控,还有心态的起伏,都记在心里。这些实战里摔打出来的经验,可比书上的道理管用百倍。”
林邑川望着母亲眼中藏不住的担忧与期许,郑重地点头。
月光下,母亲鬓角的银丝格外清晰,他忽然想起战斗时母亲虽未在场,却早已在行囊里备好伤药与干净衣物,这份未雨绸缪的细心,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守护。
当夜幕彻底笼罩清河镇,林邑川躺在吱呀作响的竹榻上,眼前不断闪现与劫匪厮杀的画面。
那柄带血的宽刃大刀撕裂空气的锐响犹在耳畔,父亲挥刀时飞溅的血珠仿佛还在眼前跳动,自己刺出致命一刀时掌心的震颤顺着经脉蔓延,每一个细节都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循环播放。
他下意识地摸向怀中的《疾风短刀诀》,泛黄的纸页在夜风里轻轻翻动,书页间记载的招式与今日的实战画面渐渐重叠,哪些招式可破对方的防御,哪些时机错失了先机,渐渐在心中清晰起来。
春末的清河镇被漫天槐花香气浸染,洁白的花瓣簌簌落在青石板路上,为即将开张的 “林家工坊” 铺上天然的花毯。
店铺门楣上悬着的红绸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林邑川握着父亲递来的铜锣,手心里沁出薄汗。
铜面光滑如镜,映出他紧张又期待的面容,当第一声锣响惊飞檐下燕子时,他下意识地朝着街角的老槐树望去 —— 那里是李若蘅常看书的地方。
果然,一袭鹅黄裙裾在嫩绿的槐叶间若隐若现。
她抱着书卷倚着树干,阳光透过叶隙洒在她发间,丝带被风轻轻扬起,与飘落的槐花共舞,宛如春日里最动人的景致。
林邑川的心跳陡然漏了半拍,连吆喝声都变得有些发颤,直到父亲在身后轻推了一把,他才回过神来,脸颊微微发烫。
“各位乡亲!小店木雕竹编皆为手作,买满十文送竹蜻蜓!” 林父洪亮的吆喝声在集市炸开,驱散了少年的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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