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在石砌祭坛下噼啪作响,将巫女布满皱纹的脸映得忽明忽暗。她枯瘦的手指捏着骨笛,笛孔里钻出的调子像毒蛇吐信,缠得人后颈发麻。
“神器异动,不是儿戏。”巫女的声音像两块干石头摩擦,“三百年前,就是这东西引来的血祸,部落差点断了根。”
沈醉靠在祭坛的断柱上,指尖转着那枚刚从黑衣人身上剥下来的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的骷髅头张着嘴,像是在无声地笑。他抬头瞥了眼悬在祭坛中央的那块黑铁,这东西被十二根锁链吊着,表面泛着油光,像块浸了血的肥肉,偶尔会发出一声闷响,震得锁链嗡嗡直颤。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办?”沈醉的声音漫不经心,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压过了篝火的噼啪声,“抱着这玩意儿等死?”
站在巫女身后的几个部落勇士脸色一沉,手里的骨矛攥得更紧了。为首的那个壮汉额头上画着血色图腾,往前踏了一步:“外乡人,注意你的言辞!这是我们部落的圣物,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沈醉没理他,只是把青铜令牌抛到空中,又接住。令牌翻转时,骷髅头的眼睛在火光下闪过一丝红光。“这些黑衣人,跟三百年前的血祸有关?”
巫女浑浊的眼睛盯着那枚令牌,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是‘影教’……他们又回来了……”她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声音里带着恐惧,“当年就是他们,为了抢神器,屠了我们半座山的人……若不是先祖启动了圣地防御阵,部落早就没了……”
“防御阵?”沈醉挑眉,“现在能用?”
“能是能,”巫女的声音低了下去,“但启动一次,就要献祭十个族人的精血。而且……只能撑三天。三天之后,影教的人再攻进来,我们就只能凭着血肉之躯去填了。”
祭坛周围陷入了死寂,只有篝火偶尔爆出的火星声。部落勇士们的脸色都很难看,有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弯刀,刀鞘上的兽牙在火光下闪着寒光。
沈醉把玩令牌的手指停了下来。他看着那块黑铁神器,又看了看那些面露难色的部落人,突然笑了。那笑容很冷,像冰碴子落进热油里,让周围的空气都跟着一缩。
“我来守。”
三个字像块石头砸进水里,溅起一片惊愕。巫女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焦点:“外乡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影教的人个个都是亡命之徒,他们修炼的邪术能吸人精血,你一个人……”
“我不是一个人。”沈醉打断她,指了指自己腰间的剑。那柄剑用黑布缠着,看不真切,但偶尔泄露出的剑气,让祭坛上的火光都跟着晃了晃,“再者说,我欠你们部落一个人情。上次在迷雾森林,若不是你们的人搭救,我现在已经成了妖兽的粪便。”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但部落勇士们都知道,迷雾森林深处的妖兽有多可怕,那地方连他们部落最精锐的猎手都不敢轻易涉足。这个外乡人能从里面活着出来,本事定然不小。
为首的壮汉皱着眉:“我们不需要外人的施舍。守护圣物是我们的责任。”
“责任?”沈醉嗤笑一声,站起身。他身形不算特别高大,但一站起来,就像一柄出鞘的剑,锋芒毕露,“等影教的人把你们一个个吸干了精血,你们的责任能挡住他们吗?还是说,你们觉得用十条人命换来三天苟延残喘,很光荣?”
壮汉被噎得说不出话,脸涨成了猪肝色。
巫女却摆了摆手,示意壮汉退下。她定定地看着沈醉,看了很久,久到篝火都烧下去一截,才缓缓开口:“外乡人,你想要什么?”
“我要影教的命。”沈醉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他们追杀我很久了,正好,新仇旧账一起算。”
他没说的是,那枚青铜令牌上的邪气,让他体内的剑元都开始躁动。影教的邪术阴毒诡异,若是让他们拿到神器,不知道会掀起多大的腥风血雨。他沈醉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见不得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事。
巫女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好。如果你能守住神器,我们部落愿意奉你为上宾,部落的秘药任你取用。”
“秘药就不必了。”沈醉重新靠回断柱上,闭上眼睛,“我只要影教的人头。”
部落勇士们虽然还是有些不服气,但巫女已经答应了,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看沈醉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和警惕。
篝火渐渐小了下去,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祭坛上的黑铁神器依旧时不时发出一声闷响,像是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沈醉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全身的感知都提升到了极致。他能听到部落勇士们的呼吸声,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甚至能感觉到地下暗流涌动的能量。
就在这时,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向祭坛入口的方向。那里的空气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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