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救我，是想查你师父的死因？”
苏清辞点头，眼神里终于有了点温度，像寒潭里投进了颗石子：“我知道影阁的水很深，你未必会说实话。但只要你活着，就有查清真相的可能。”
她转身去收拾药炉，沈醉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这破道观里的药味，似乎没那么难闻了。他想起刚才无常阁的人说悬赏五千两黄金，忍不住低笑一声：“没想到我这条命，还挺值钱。”
苏清辞没回头：“值钱的不是你的命，是你知道的事。”
夜色渐深，道观里静得只剩下药炉里的咕嘟声。沈醉昏昏欲睡时，突然感觉窗外有异动。他猛地睁眼，看见一道黑影正趴在窗台上，一双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幽光，像极了夜间觅食的狼。
是无常阁的人！他们根本没走！
沈醉想提醒苏清辞，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体内的真气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顺着经脉乱窜，疼得他眼前发黑。他看见那黑影翻窗进来，手里握着把短刀，刀身映着月光，闪着森冷的光。
黑影的目标显然是沈醉，他一步步靠近床榻，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沈醉的心跳得像擂鼓，他看着短刀离自己越来越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突然从梁上跃下，挡在床前。是苏清辞。她手里握着几根银针，眼神冷得像冰：“我说过，他不能死。”
黑影愣了一下，随即冷笑：“苏姑娘，何必为了一个将死之人，得罪我们无常阁？”
“我师父的死因没查清前，他不能死。”苏清辞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黑影不再废话，挥刀刺向苏清辞。她身形灵活，像片雪花般避开，同时将银针甩了出去。银针破空声尖锐，黑影连忙躲闪，却还是被一根针射中了手腕，短刀“当啷”落地。
“有点意思。”黑影舔了舔嘴角的血，“看来‘活菩萨’也会杀人。”
他突然从怀里摸出个黑色的小瓷瓶，拔开瓶塞，一股腥气弥漫开来。沈醉的脸色骤变——是影阁的“蚀骨散”，沾之即烂，见血封喉！
苏清辞显然也认出了这东西，脸色一白，连连后退。黑影趁机捡起短刀，再次扑上来。沈醉急得想骂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短刀刺向苏清辞的胸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道观的门突然被撞开，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孽障，住手！”
沈醉循声望去，看见门口站着个老道士，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道袍，手里拄着根桃木拐杖，拐杖顶端刻着个古怪的符文。黑影看见老道士，脸色骤变，像是见了鬼一样：“是你？！”
老道士没说话，只是举起桃木拐杖，往地上一顿。拐杖落地的瞬间，沈醉感觉体内乱窜的真气突然平静下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安抚了。而那黑影则发出一声惨叫，捂着心口倒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像是被无形的手捏住了。
苏清辞惊讶地看着老道士：“道长，您……”
老道士没理她，只是走到床前，盯着沈醉，眼神复杂：“沈小子，没想到你还活着。”
沈醉愣住了。这老道士认识他？
还没等他细想，老道士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扔给苏清辞：“把这个给他服下，能稳住他的真气。”
苏清辞接住一看，是个小小的纸包，里面装着些淡黄色的粉末，散发着奇异的香气。她抬头想问什么，却见老道士已经转身，拖着地上的黑影往外走。
黑影还在挣扎，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老道士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沈醉一眼，眼神里带着点警告，又像是叹息：“无常阁的背后，站着你惹不起的人。这碗药喝下去，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造化了。”
说完，他拖着黑影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道观的门在风中吱呀作响。
苏清辞拆开纸包，将粉末倒进药碗里，用温水化开，递到沈醉嘴边：“这道长是谁？你认识他？”
沈醉摇了摇头，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那老道士的眼神，像极了当年影阁里的一位长老。可那位长老明明死在了火海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药粉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顺着喉咙往下滑，流到丹田处，竟生出种奇异的酥麻感。体内的真气像是找到了归宿，不再乱窜，渐渐平静下来。
就在他松了口气时，突然感觉眉心一凉，像是有什么东西钻了进去。他猛地睁眼，看见苏清辞正拿着一根银针，针尖上沾着点暗红色的血——是他的血。
而苏清辞的眼神，此刻变得异常诡异，嘴角勾起一抹他从未见过的笑，像极了面具后的嘲讽。
“沈醉，”她轻声说，指尖摩挲着那根沾血的银针，“你以为，救你的人，就一定是好人吗？”
话音未落，沈醉突然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再次失去了意识。在他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他看见苏清辞将那根沾血的银针，插进了一个刻满符文的木人胸口。木人的脸上，赫然贴着一张写着他名字的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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