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提到郑怀古亲属通过离岸公司持有巨额股份时,有常委的眉头紧紧皱起;当提到与京城金融大佬的会面照片和资金关联时,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压抑的低哗;当播放刘明维那段称呼“老板”并汇报瑞士账户的录音时,整个会议室陷入了一片死寂!
证据的冲击力是巨大的。即使是在座这些见惯风浪的封疆大吏,也被这赤裸裸的权钱交易和庞大的犯罪网络所震惊。
汇报完毕,韩博坐下。会议室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偶尔茶杯盖碰撞的轻响。
“情况……大家都听到了。”宋清风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压力,“触目惊心啊!同志们!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如此严重的问题!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的反腐败斗争形势依然严峻复杂!说明有些腐败分子隐藏得很深,手段极其狡猾恶劣!”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对于这样的害群之马,这样的蛀虫,我们该怎么办?”
他停顿了一下,留给众人思考的时间,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的意见是,立即根据专案组掌握的证据,按程序提请中央纪委,对郑怀古立案审查调查!同时,对涉案的其他人员,无论涉及到谁,无论级别多高,都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这番话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波澜。
大部分常委纷纷表态,支持宋书记的意见,强调要坚决查处,清除害群之马。会场上的主流意见似乎趋于一致。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丝谨慎和“稳妥”:
“宋书记,各位同志,案情确实令人震惊,我也支持严肃查处。不过……”发言的是省委副书记、省长魏长明,他资历很老,在省内根基深厚,“郑怀古同志毕竟是副省级干部,而且涉及的问题……可能牵扯面比较广,影响会很大。是不是……再慎重一些?比如,先由省纪委内部进行更深入的核实,形成更完善的报告,再向中央汇报?这样也更符合程序,更能体现我们省委严谨负责的态度。”
他这话听起来冠冕堂皇,强调程序和慎重,但在当前证据已经如此确凿的情况下,这种“慎重”就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了。而且,他刻意点了“牵扯面广”,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会场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有几位常委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没有立刻附和,但也没有反对。
韩博的心猛地一沉。他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了!魏长明与郑怀古关系密切,在省内是公开的秘密。郑怀古能坐大到如此地步,背后未必没有魏长明的默许甚至支持。此刻魏长明跳出来要求“慎重”,其目的不言自明——拖延时间!他需要时间来撇清自己,来布置应对,甚至来……销毁可能指向他自己的证据!
宋清风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但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冷意。他平静地回应道:“长明同志的意见,听起来很稳妥。但是,我要强调的是,专案组提交的证据已经非常充分,达到了立案标准。反腐败斗争,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拖延,只会给腐败分子留下喘息的机会,只会增加办案的难度和风险!我们不能因为可能存在的‘牵扯面’就畏首畏尾,这不符合我们党坚决反腐的立场和决心!”
他的语气虽然平静,但话语中的分量却极重,直接点破了魏长明那套“慎重论”背后的潜在风险。
魏长明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他笑了笑,语气放缓了一些:“宋书记批评得对,是我考虑欠周了。反腐确实不能拖延。我只是担心,如果程序上不够完美,将来可能会留下话柄,影响案件的最终效果。毕竟,我们要办成铁案嘛。”
他将话题引向了程序问题,试图在技术层面进行纠缠。
会场上的争论焦点,不知不觉从“要不要立刻上报”,转移到了“如何上报更稳妥”上。几位倾向于魏长明或者持中立态度的常委,也开始就上报的具体措辞、材料的选择、时机的把握等问题发表意见,讨论变得琐碎而胶着。
韩博坐在列席席上,手心沁出了冷汗。他看着宋书记虽然据理力争,但面对以魏长明为首的几个常委或明或暗的“程序拖延战术”,似乎也无法强行推动立刻表决。会议陷入了僵局。
最终,在经过近两个小时的激烈讨论和拉扯后,宋清风似乎为了维护班子表面的团结和决策的“稳妥性”,做出了妥协。
“既然同志们对上报的具体方式还有不同意见,”宋清风的语气听不出喜怒,“那么这样,这份材料暂时由省委办公厅机要处按规定封存保管。专案组的报告,由办公厅牵头,会同省纪委,根据今天会议讨论的精神,进行进一步的‘梳理和完善’,尽快形成最终版本,再择机上报中央。”
“梳理和完善”……“择机上报”……
听到这几个字,韩博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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