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或者说,副本内那永恒不变的、如同稀释胆汁般的金色天光,正如同它千万个往日一样,开始逐渐黯淡、沉沦,预示着又一个漫长而绝望的“夜晚”即将来临。
在这片被遗忘之地的核心,那座曾经宏伟、如今却只剩下破败骨架的中央大教堂内,每日例行的晚祷,正如同一种深入骨髓的痼疾,在暮色中缓缓发作。
空气凝滞而冰冷,混合着陈年烛火燃尽的呛人烟味、潮湿石材的霉腐气息,以及一种更难以言喻的、源自无数失望灵魂共同散发出的精神熵增的恶臭。
几簇残存的蜡烛在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青铜烛台上摇曳着微弱的光芒,它们的光线甚至无法照亮祭坛前那片最浓重的阴影,只能无力地舔舐着彩绘玻璃上剥落的圣像碎片,投下扭曲变形、如同鬼魅般晃动的光斑。
信徒们,或者说,这些依旧被困在这具信仰空壳里的囚徒们,稀稀拉拉地散布在空旷而寒冷的大厅里。
他们统一穿着洗得发白、边缘磨损的亚麻长袍,像一群被抽去了灵魂的灰色剪影。
有的跪在冰冷坚硬、布满裂缝的长椅前,额头抵着粗糙的木背;有的蜷缩在巨大的、雕刻着模糊天使与恶魔战斗图案的石柱基座下,仿佛寻求着早已不存在的庇护;更有甚者,直接匍匐在落满灰尘的石板地面上,姿态卑微得如同等待着最终审判的蠕虫。
他们的嘴唇翕动着,发出低沉、沙哑、毫无起伏的嗡嗡声。
那是传承了不知多少代的祈祷文,词汇古老而拗口,意义早已在漫长的时光和持续的失望中被磨蚀殆尽。
此刻从他们口中念出,不再包含任何热忱、希望或恐惧,只剩下一种机械的、近乎本能的口腔运动,一种对空虚的习惯性填充,一种用声音证明自己尚且“存在”的徒劳尝试。
这声音汇聚在一起,不成曲调,不成篇章,反而像是一片巨大的、垂死昆虫振动翅膀发出的背景噪音,更添了几分死寂与压抑。
在这片精神的荒原上,依旧坚持着这徒劳仪式的人,往往是内心深处最后一点微光尚未被彻底掐灭的顽固者。
他们的“忠诚”,在经年累月的无声回应中,早已扭曲成了一种近乎自虐的坚持,一种对自身存在的诡异确认。
而在所有信徒的最前方,几乎紧贴着那座空置的、象征着绝对权威与最终救赎的冰冷祭坛,跪伏着一个身影——卢克。
卢克是老信徒中的老信徒,他的背脊因长年累月的谦卑姿态而佝偻得几乎对折,深深刻入皮肤的皱纹记录着远超他实际年龄的沧桑与苦难。
他穿着一件比别人更加破旧、却浆洗得异常干净的亚麻袍,双手紧紧交握在胸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与其他人的麻木不同,他那双深陷在眼窝中的、浑浊如泥潭的眼眸深处,竟然还固执地闪烁着一点极其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的光芒。
那是一种未曾完全死心的期盼,一种对“神迹”最终会降临的、近乎偏执的信念。
他干裂的嘴唇以最大的虔诚,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些早已失去意义的祷词,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也一同呕出,奉献给那沉默的祭坛。
就在这片由绝望、麻木和微弱执念交织成的、令人窒息的祷告浪潮,即将被最终降临的、如同实质般的死寂彻底吞没的刹那——
嗡……
一声并非来自物质世界,不通过鼓膜,而是直接作用于每一个生灵灵魂最核心处的、低沉而浩瀚的震鸣,毫无征兆地,如同沉睡古神苏醒后的第一次心跳,轰然炸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
烛台上所有摇曳的火苗,瞬间凝固成笔直向上的、如同琥珀中昆虫般的僵硬光柱。
空气中漂浮的无数灰尘微粒,诡异地悬停在了原地,不再遵循引力的规则。
那一片令人心烦意乱的祈祷嗡嗡声,被绝对的力量强行掐断,戛然而止,留下了一片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深邃、都要令人心悸的真空般的寂静。
所有的信徒,从蜷缩在角落的到匍匐在地的,再到最前方虔诚的卢克,都感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而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
血液凝固,呼吸停滞,所有的思维、所有的感官,都在这一刻被一股无法理解、无法抗拒、浩瀚如星海、威严如法则的存在感彻底淹没、征服。
他们僵在原地,如同被瞬间石化的雕像,只剩下眼球还能艰难地转动,带着巨大的茫然与无法言喻的恐惧,本能地望向那股恐怖而神圣气息的源头——那座空置的祭坛。
紧接着,令他们灵魂战栗的景象发生了。
在那座象征着信仰终点的、空无一物的祭坛前,空间本身开始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荡漾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透明的涟漪。
涟漪的中心,月白与暗红交织的光芒,如同创世之初劈开混沌的第一缕光,自绝对的虚无中诞生、汇聚、膨胀!
这光芒并不刺眼夺目,却带着一种仿佛能渗透万物、重塑认知的本质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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