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罐精身上的雾气开始变淡,从墨绿色渐渐转为淡青。
她颤抖着解下腰间的玉瓶,动作小心翼翼,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所以......他后悔了?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剪刀尖轻轻碰了碰玉瓶。
一缕墨绿色的气息被吸入剪刀,断口处的血丝突然活跃起来,在空中交织出一幅模糊的画面——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身着褪色的龙袍,对着画像老泪纵横,手中握着的正是同样的玉瓶。
他颤抖的嘴唇开合着,像是在呼唤一个永远无法回应的名字......
药罐精怔怔地看着,突然掩面痛哭。
那哭声不再刺耳,而是变成了一个女子最原始的悲伤。
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玉瓶一声掉在地上,滚到我脚边。
谢谢......她最后的声音如同叹息,随着身影一起消散在空气中,原来......他也很痛......
墨绿色的雾气彻底消散了,当铺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尘埃落地的声音。
我弯腰捡起玉瓶,发现它已经变成了一件普通古董,再无半点执念气息。
瓶身上精致的缠枝花纹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又解决一个。玄夜从墙边爬起来,揉着后背被撞到的地方,嘴角却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还差三百六十八个。
胡离扶起翻倒的椅子坐下,九条尾巴无精打采地垂着:这样一个个解决太慢了,阿七你的身体撑不住。她担忧地看着我苍白的脸色和眼下的青黑。
我看着手中的剪刀——吸收了新的执念后,裂痕似乎愈合了一点点。
我若有所思地摩挲着剪刀柄上的纹路:也许......我们该换个思路。
什么思路?苏挽好奇地问,灵体因为兴奋而微微发亮。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大门突然被撞开。
沈晦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向来整洁的官服破烂不堪,脸色惨白如纸:不好了!外面的执念开始实体化了!
什么?我冲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眼前的景象让人难以置信。
三四个模糊的影子正在巷子里游荡,其中一个形似古琴的精魅正在用琴弦缠绕路灯,金属灯柱被勒出一道道凹痕;
另一个像伞的妖怪则追着一个夜跑的人不放,那人的表情从困惑迅速变为惊恐。
更远处,几个模糊的影子正在穿过墙壁,进入居民的家中......
当铺的结界破了......沈晦喘着气说,手中的长枪已经出现了裂纹,执念泄露到了人间界......
最糟糕的是,我看到远处有更多影子从当铺的各个缺口涌出,像一群脱缰的野兽奔向城市的各个角落。
那些被压抑了数十上百年的执念,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必须立刻阻止它们!我转身就往门外冲,却被玄夜一把拉住。那只手冰凉却有力,像是铁钳般不容挣脱。
你现在的状态,出去就是送死。玄夜冷声道,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我挣开他的手,声音因急切而提高:那也不能——
听我说完。玄夜从怀中掏出一面铜镜,镜面已经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我有个办法,可以一次性吸引所有执念回来。
什么办法?众人齐声问道,声音在空旷的当铺里回荡。
玄夜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剪刀上,眼神复杂:用它。断尘剪即使残缺,也是世间执念的源头。只要让它释放足够强的气息......
就像用血吸引鲨鱼。沈晦恍然大悟,随即脸色变得更加凝重,问题是,他看向我,眼中满是担忧,这样做可能会让剪刀彻底崩溃,而你......他意有所指地顿了顿,与它绑得太深了。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剪刀,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决绝:所以这就是爷爷说的?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我已经用剪刀划开了自己的手掌。
鲜血涌出,被剪刀贪婪地吸收,断口处的血丝疯狂舞动起来,发出妖异的红光。
那光芒映在我脸上,给我苍白的肤色添了一抹诡异的红晕。
阿七!胡离惊叫出声,九条尾巴全部炸开。
没事。我咬牙忍住疼痛,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随着血液一起流失。
苏挽,帮我打开所有门窗。沈晦、玄夜,准备结界。胡离......我看向狐妖,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等执念都回来后,可能需要你的幻术帮忙。
红光越来越盛,逐渐笼罩了整个房间。
我能感觉到,剪刀正在通过我的血液,向城市各个角落发出召唤......
那种感觉像是千万根细线同时拉扯着我的神经,既痛苦又奇妙。
远处,那些逃逸的执念物同时停下了动作,齐刷刷转向当铺的方向。
它们的形态开始扭曲,变得越发狰狞,却都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进。
它们......回来了。苏挽飘到窗边,声音发抖。她的灵体因为恐惧而变得半透明。
我握紧剪刀,苦笑着看向众人。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但嘴角的笑容却越发坚定:准备好,更大的混乱要开始了。
当铺外,第一波执念已经抵达。
它们撞击着墙壁,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整个建筑都在颤抖,像是暴风雨中的一叶小舟。
而我知道,这仅仅是开始——当所有执念齐聚一堂时,才是真正的考验。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但手中的剪刀却握得更紧了。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必须守住这间当铺,守住爷爷留给我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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