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岳抱着那团裹在军装外套里的小小身躯冲进医疗所时,温岚正在整理药品柜。金属托盘从她手中滑落,在瓷砖地上砸出清脆的声响。
什么情况?她快步上前,医用口罩上方的眼睛瞬间瞪大。军装外套里露出一张潮红的小脸,黑发黏在额头上,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
丛林里发现的,秦岳的呼吸还没平复,作战服上沾着泥土和露水,首长先看到的,在E7区那片沼泽边缘。
温岚已经戴上手套,手指轻轻搭上孩子的颈部。触到的皮肤烫得吓人,脉搏快而微弱。高烧,严重脱水。她迅速解开裹着的军装外套,突然倒抽一口冷气。
外套下的身体瘦得肋骨根根分明,苍白的皮肤上布满触目惊心的痕迹。肘窝处密密麻麻的针孔排成诡异的网格,手腕和脚踝处深陷的环形勒痕已经结痂,腰侧大片淤青呈现出不自然的放射状。
天啊...温岚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她行医十年,见过各种战地伤员,却从未在一个孩子身上见过这样系统性的伤痕。
秦岳站在一旁,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我抱她回来时没发现这些...只当是走失的孩子发烧了。
温岚没有回应,全神贯注地检查着。当她轻轻翻过孩子的身体时,后背上交错的旧伤新痕让她的手微微发抖。最令人不安的是,尽管昏迷中的孩子紧咬牙关、眉头深锁,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连最轻微的呻吟都没有。
准备退烧剂。温岚的声音异常冷静,但抽药的手却轻微颤抖着。针头刺入孩子细瘦的手臂时,那具小小的身体本能地绷直,却依然沉默得可怕。
秦岳看着监测仪上跳动的数字,心率140,体温41.3℃。她怎么不哭?他低声问,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
温岚轻轻摇头,棉签蘸着消毒水小心清理孩子手腕上的勒痕。可能是长期疼痛导致的神经麻木,或者...她没说完,但两人都明白那个未出口的可能性——或者有人刻意破坏了她的痛觉神经。
随着检查的深入,更多可怕的细节浮现出来。膝盖后方新鲜的针眼,锁骨下方平行的切割疤痕,最令人心惊的是脚踝处——那里的皮肤已经溃烂结痂,却仍能看出长期被金属禁锢的痕迹。
不是普通的绑架。温岚低声说,手指轻轻抚过孩子肩胛骨处异常的苍白皮肤,这些伤痕...太有规律性了。前臂的针孔是定期抽血留下的,手腕和脚踝的勒痕...她顿了顿,我推测至少有两年的拘束史,前期用皮带,后期换成了锁链。
秦岳的下颌线绷得死紧。你是说...人体实验?
温岚没有立即回答。她正用温热的湿毛巾轻轻擦拭孩子的身体,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当擦到孩子左手无名指时,她注意到一圈淡淡的白色痕迹,像是长期佩戴过什么环状物。
我不确定,她最终说道,声音低沉,但这些痕迹不是普通虐待能造成的。需要进一步检查她的内脏功能和血液指标。
通讯器突然响起,秦岳听完简短汇报后脸色更加凝重。我得去E7区增援,他犹豫地看向病床,首长还在那边调查...
去吧。温岚已经给孩子换上了最小号的病号服,宽大的衣服罩在那瘦小的身体上,空荡得令人心碎。我会照顾好她。
秦岳点点头,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灯光下,女孩的脸显得更加幼小脆弱,黑发衬着苍白的皮肤,像一幅褪色的水墨画。有情况立刻通知我。
门关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医疗所里格外刺耳。温岚继续着她的护理工作,每一处伤痕都像刀子般割着她的心。
当擦到孩子后颈时,她发现一块拇指大小的皮肤异常光滑,几乎没有任何纹理,触感像硬化了的橡胶。
监测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温岚坐在病床边,望着这个素未谋面的孩子。她从哪里来?那些人对她做了什么?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一个六岁的孩子能在承受如此折磨后,连昏迷中都保持着这样隐忍的沉默?
正当她陷入沉思时,门被轻轻推开。夏知韵站在门口,裤腿上沾满泥水,手里拿着一个密封袋。
温医生,她轻声问,目光落在病床上仍未苏醒的孩子身上,她怎么样了?
温岚摇摇头,伸手轻轻抚平孩子紧皱的眉头。在那张稚嫩的脸上,她第一次看到了一个不属于孩子的表情——一种深植骨髓的、无声的忍耐。
我们暂时叫她吧,温岚说,第一个被我们发现的孩子。
窗外,夜色渐深。医疗所的灯光在初苍白的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那些伤痕在昏暗中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医疗所的灯光在凌晨时分显得格外苍白。夏知韵支着额头坐在病床边,手边是已经凉透的第三杯咖啡。
连续二十四小时的搜救工作让她的视线开始模糊,但每当她想闭眼时,病床上那个瘦小的身影就会把她的意识重新拽回来。
首长,您该休息了。值班护士小声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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