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策看了一眼那癫狂的景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立刻移开了视线。他回想起当年在谯城遭受的折磨,以及回京后那场几乎要了他性命的中毒事件,再低头看向古先生手中那方为自己拭汗的帕子,
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浮上心头,他声音干涩,带着极大的不确定,“你,你做这些,是在,为我报仇?为,为什么?”
古先生直勾勾地看着兰策的眼睛,那目光深邃得仿佛要将他吸进去。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缓缓道,“你猜到了不是吗?”
兰策心里咯噔一下,脸上一暖,古先生的手指轻蹭着他的脸颊,“孩子,你长得很像你的母亲。尤其是这双杏眼,还有脸型的轮廓,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母亲?!
兰策猛地瞪大眼睛,心脏像是被重锤击中,呼吸骤然停滞!他甩开他的手又退了两步,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在他脑中疯狂叫嚣!“你,你是说!!”
古先生看着他震惊的模样,轻轻点了点头,确认了他的猜想。他向前一步,重新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温柔,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还记得吗?你答应过我的事。陪我一起去,见见她。”
“……”兰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震惊、茫然、恐惧、还有一丝莫名的酸楚,种种情绪在他胸中激烈冲撞,让他僵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六王府内一处极为幽静的偏院,古先生屏退所有下人,偌大的院落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兰策这才从廊柱的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从院门到正房,不过短短十余丈的距离,可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松软的棉花上,虚浮无力,带着一种近乎梦游般的恍惚。
十九年。整整十九年。
他在煜亲王府里所知的母亲,是祠堂中那块冰冷牌位上刻着的晋华二字。即便后来知晓那并非自己的生身之母,他依旧会按时去上香祭拜,那是他唯一能触摸到的、与母亲相关的存在。
母亲,这两个字,对他而言,太过遥远,也太过陌生。可此刻,她可能就在那扇门后!
“吱呀——”
一声极轻的开门声响起,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兰策猛地浑身一僵,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停在原地,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倏然抬头望去——
门扉敞开了一道缝隙,屋内光线昏暗,静悄悄的,并无人影。
古先生站在他身侧,声音放得极轻,带着怜惜与沉重,“她被囚禁折磨了太久,精神受损,有些,怕生人。”
兰策不知道自己此刻脸上是什么表情,只觉得面部肌肉僵硬,一定难看极了。他喉咙发紧,声音干涩得几乎不成调,“是,是那个在蓬莱岛,山洞里的,女人?”
“是。别恨她,上次,她不是故意的。”古先生看着他,眼神复杂,“她叫岳灵。”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又像是在回忆一段极其痛苦的往事,声音更低了些,“当年,她生下你后的第三天,就被人强行抓走。我,我将你托付给邻居照看,立刻去追,可等我回来时,”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压抑的痛楚,“邻居一家,已被杀害,而你,也不见了踪影。”
“你?!”兰策呼吸猛地一窒,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他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却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慌乱,“我,我跟你长得一点也不像!你别胡说八道!我,我根本不信!如果你是我,你为什么现在才认我?”
那个字,他叫不出口,兰煜雪才是他爹,怎么可能是这个人?
古先生看着他急于否认、如同受惊小兽般的模样,脸上露出一抹苦涩却又无比温和的笑容,他轻轻“嗯”了一声,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包容,“是啊,你长得更像你娘,眉眼脸型,几乎和她年轻时一模一样。”
“从前我没见过你,不知道,,直到在京城相遇我才起了疑心,才去查证,直到到了蓬莱岛才确定,我没认错人。”若他知道兰策,在景远要对付兰煜雪时说什么也不会给他出主意,差点害了兰策,想到这些他就后怕、懊悔。
他抬起手,指尖虚虚点了点自己的耳朵轮廓,目光柔和地落在兰策耳侧,“我们也有相像的地方。你看,我们的耳朵形状,几乎一模一样。而且,耳廓外侧,都有一颗极小的朱砂痣。”
“!!!”
兰策瞬间屏住了呼吸,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冲上头顶,又瞬间冻结!他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脑中嗡嗡作响。
他想起来了!顾清风总是喜欢在亲昵时,抱着他,一遍遍温柔地亲吻他耳廓那颗他自己都很少留意到的小痣!
这个隐秘的、几乎被忽略的特征,此刻却成了最有力的证据!
他猛地止住脚步,仿佛前方有万丈深渊。隔着那层薄薄的、垂落的门帘,他能隐约看到内室榻上有一个极其瘦削、佝偻的身影轮廓,伴随着一声压抑的、虚弱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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