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骸洞穴之内,死寂冰冷,唯有云澈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断续回响。他背靠岩壁,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胸前的五道爪痕与后背的寂灭掌印依旧在不断渗出丝丝黑气,与源初之光的净化之力顽强对抗着。神魂受创带来的眩晕与刺痛,让他难以集中精神,意识在清醒与模糊的边缘反复徘徊。
那梦璃所化的“阿禾”幻影虽已散去,但其带来的心神冲击与那甜腻如毒药的话语,却如同魔音灌耳,不断在他混乱的识海中回荡,与心魔的嘶嚎、阿禾澜海攻击他时的画面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混沌而痛苦的泥沼。
“云大哥……在我面前,你不用伪装……”
“我们一起去打败他们……”
“就像你掌控那道神奇的‘光’一样……”
这些声音扭曲变幻,时而充满诱惑,时而充满恨意,让他难以分辨真实与虚幻。身体的剧痛与精神的煎熬,几乎要将他的意志压垮。他紧紧攥着拳,指甲深陷入掌心,试图用肉体的疼痛来维持最后一丝清明。
“必须……撑住……”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燃烧,如同风中残烛,却不肯熄灭。
就在这时,洞穴入口处他布下的那层简陋隐匿禁制,如同水波般轻轻荡漾了一下。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穿透而入,落在地面上,没有激起丝毫尘埃。
来人身着一袭冰蓝缀雪的长裙,身姿高挑曼妙,容颜清冷绝伦,宛如冰雕雪铸的仙子。她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寒意,使得原本就冰冷的洞穴温度又下降了几分。正是尾随而来、暗中保护的倾雪圣君——慕倾雪。
她奉兄长之命前来接应,在陨魔崖外围目睹了那场惊心动魄的围杀与云澈最后的亡命遁走。她一路循着云澈残留的、极其微弱的气息,穿越了无数混乱的星骸区域,才终于找到了这个隐蔽的洞穴。
然而,当她看清洞穴内云澈的状况时,那双如同万载玄冰般的清冷眼眸中,也不由得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悸。
太惨了。
此时的云澈,哪里还有半分不久前破塔而出、锋芒毕露的“源初帝君”风采?他浑身浴血,长发凌乱沾染血污,衣衫破碎,胸前那五道深可见骨的魔爪伤痕触目惊心,后背那个漆黑的寂灭掌印更是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他的气息萎靡到了极点,混沌之力紊乱不堪,境界浮动,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慕倾雪虽与云澈并无深交,仅在联盟高层会议及一些公开场合有过几面之缘,但身为联盟圣君,眼见己方一位潜力无穷、刚刚历经磨难归来的天才俊杰,转眼间又被永恒国度迫害至此,一股凛冽的寒意与怒意不由自主地从她心底升起。更让她心头一沉的是,她清晰地感受到云澈周身萦绕的那股不稳定的神魂波动,以及那浓郁得化不开的心魔与幻象气息。
“他的道心……受损极重。”慕倾雪立刻做出了判断。肉身与神魂的创伤虽可怕,但以云澈展现出的韧性与源初之光的玄妙,未必不能恢复。可若是道心被破,被心魔与幻象彻底侵蚀,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她莲步轻移,悄无声息地靠近,准备先探查他的具体伤势,再设法助他稳定心神。她修炼的《冰凰涅盘经》蕴含一丝纯净的冰雪本源之力,对于安抚神魂、压制心魔有一定效用。
就在慕倾雪靠近云澈身前不足三步之时,异变陡生!
原本紧闭双目、气息微弱的云澈,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猛地睁开了眼睛!
但他的眼神却并非清醒时的深邃与冰冷,而是充满了混乱、痛苦,以及一种……近乎偏执的炽热与迷茫!他识海中那些关于阿禾的幻听与残影,在慕倾雪靠近带来的微弱生机刺激下,骤然变得无比清晰、无比“真实”!
在他模糊扭曲的视线里,靠近的并非是一身冰蓝、气质清冷的慕倾雪,而是那个穿着浅绿衣裙、眼神纯净带着担忧的“阿禾”!
是幻觉!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幻觉又来了!?还是……这一次是真的?是阿禾挣脱了控制,找到了他?
混乱的思绪让他无法分辨,那积压的思念、愧疚与此刻身心的极度脆弱,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堤坝。
“阿禾……是你吗?你真的……来了?”云澈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期盼。他挣扎着,似乎想要抬起手去触碰眼前的身影。
慕倾雪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称呼弄得一怔,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错愕。她立刻明白,云澈是将她错认成了那个被永恒国度控制的女子。她正欲开口澄清,运转冰凰神力唤醒他的神智——
却见云澈不知从何处爆发出了一股力气,竟猛地向前一扑!
他伤势极重,这一扑毫无章法,甚至有些踉跄,但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仿佛要抓住救命稻草般的疯狂!
慕倾雪完全没料到他会如此,加之距离太近,猝不及防之下,竟被他直接扑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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