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钱胡同的小院仿佛暴风眼中短暂的宁静,而院墙之外,京城却已暗流汹涌,杀机四伏。周文博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在容妃的死亡威胁下,发动了周家所有明里暗里的力量,像梳子一样梳理着京城每一个苏挽月可能藏身的角落。药铺、客栈、车马行、甚至一些与苏家或镇北王府有过些许关联的官员外宅,都遭到了或明或暗的查探。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紧张,连市井小民都隐约感觉到,有什么大事正在发生。
石砚依旧每日在码头和市集间奔波,看似与往常无异,但他机警的耳朵和眼睛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敏锐。陈管事(顾清风)虽未明说,但那日匆匆一别前凝重的神色,以及近日市面上陡然增多的、打听“年轻独居女子”或“新搬来的陌生户”的陌生面孔,都让他心中警铃大作。他知道,小姐的处境一定非常危险。
这日午后,他帮人送完货,正在码头附近的茶棚歇脚,就听见邻桌两个穿着体面、却眼神闪烁的汉子在低声交谈。其中一个抱怨道:“……这差事真他妈不是人干的,城东跑到城西,见了多少户人家,连个影子都没摸到。周家这回是下了血本了,赏钱给得倒是足,可这大海捞针,什么时候是个头?”
另一个嗤笑道:“急什么?一个大活人,还能飞了不成?听说重点查那些最近新租的、独门独院的宅子,特别是城南、城西这些鱼龙混杂之地。上头说了,那丫头狡诈得很,肯定不会往显眼的地方躲。”
石砚心中猛地一沉!周家果然在全力搜捕小姐!而且搜索范围正在缩小,重点就是城南、城西的新租独院!榆钱胡同正在此列!他虽然不知道小姐具体藏身何处,但陈管事那日的方向,分明就是往城南去的!
他强压住内心的惊涛骇浪,装作若无其事地喝完碗里的粗茶,放下几个铜板,起身慢悠悠地离开茶棚。走出不远,他借着系鞋带的机会,迅速回头瞥了一眼,果然发现其中一个汉子状似无意地跟了上来!
被盯上了!石砚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是因为自己刚才听得太入神引起了怀疑?还是周家眼线遍布,自己频繁在这一带活动被注意到了?无论是哪种,他都绝不能把危险引向小姐!
他不敢直接往榆钱胡同的方向走,而是拐进了相反方向的一条热闹市集。他故意在卖杂货、零嘴的摊子前驻足,拿起东西问问价,眼角余光却时刻留意着身后的尾巴。那汉子不远不近地跟着,显然经验老道。
必须甩掉他!石砚脑中飞速旋转。他想起前几日送信时路过的一条小巷,里面岔路极多,还有一家染坊的后门,终日排放着五颜六色的废水,地形复杂,气味刺鼻,是摆脱跟踪的好地方。
打定主意,石砚加快脚步,钻进了那条小巷。他熟悉路径,左拐右绕,专挑狭窄污秽的地方走。身后的脚步声也急促起来,显然跟踪者没料到这半大少年如此滑溜。
眼看快到染坊后门,石砚猛地发力狂奔,冲到一堆废弃的染缸后面,迅速脱下身上那件显眼的灰布外衫,翻过来露出里面不起眼的褐色里子穿上,又将头发弄乱,抓了一把墙角的煤灰抹在脸上。然后,他屏住呼吸,缩在一个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破缸后面。
脚步声逼近,那汉子追到染缸附近,失去了目标,气急败坏地四处张望,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石砚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紧紧捂住口鼻。
那汉子搜寻了片刻,未见人影,以为石砚从别的岔路跑了,悻悻地啐了一口,转身朝来的方向追去。
又等了好一会儿,确认外面再无动静,石砚才敢慢慢探出头。他不敢大意,绕了更远的路,确认绝对安全后,才像一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溜到了榆钱胡同小院的后门。他按照顾清风教过的暗号,有节奏地轻轻叩响了门环。
开门的是那名沉默的哑仆,认得石砚,警惕地看了看他身后,才放他进来。
顾清风闻讯赶来,看到石砚满脸煤灰、衣衫不整的模样,吃了一惊:“石砚?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石砚喘着粗气,也顾不得礼仪,急声道:“陈管事!不好了!周家派了很多人,正在满城搜查小姐!重点就是城南、城西新租的独院!我在码头听到消息,还被他们的人跟踪了,好不容易才甩掉!这里……这里恐怕也不安全了!”
顾清风脸色骤变!他没想到周家的动作这么快,搜索范围如此精准!“你可听清了?确定是重点搜查新租独院?”
“千真万确!我亲耳所闻!”石砚用力点头,将茶棚听到的对话和自己的推断快速说了一遍。
顾清风倒吸一口凉气。这处小院正是新租不过数日!虽然手续经过多层转手,但若周家不惜代价细查,难保不会露出马脚!必须立刻通知小姐!
“你做得很好!石砚!这次立了大功!”顾清风重重拍了拍石砚的肩膀,语气充满赞许和感激,“你先在此歇息片刻,喝口水,我立刻去禀报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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