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博书房内的震怒与忌惮,并未随着时间流逝而消散,反而如同发酵的酒液,酝酿出更为激烈的手段。在意识到常规的商业竞争难以撼动“霓裳阁”那套诡异而高效的运营模式后,一种最为直接、也最为蛮横的反击方式,被他重新拾起,并赋予了更强烈的恶意——价格战。
不过三五日功夫,一场针对“霓裳阁”的降价风暴,便在京城绸缎成衣行业内骤然掀起。
先是周家名下最大的“锦华轩”及其余几家铺子,率先挂出了“酬谢宾朋,钜惠倾情”的幌子,将店内一批与“霓裳阁”近期热销款式颜色、纹样略有相似的成衣,价格直接下调了三成。紧接着,与周家关系密切、或慑于周家威势的另外几家规模不小的绸缎庄和成衣铺,也纷纷跟进,打出各式各样的降价招牌,涉及范围从普通绸缎到中高端成衣,降幅在一成到五成不等。
这些店铺联合造势,派出伙计在街面大肆宣扬,刻意将“物美价廉”、“实惠之选”与“某些华而不实、价格虚高之所”隐隐对比。一时间,原本因“霓裳阁”风头过盛而显得有些冷清的京城中低端服饰市场,仿佛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客流肉眼可见地回升了不少。许多原本对“霓裳阁”心怀向往却囊中羞涩,或是更看重实用性的普通富户、小官之家女眷,被这大幅降价吸引,纷纷转向这些促销的店铺。
消息很快便通过挽星手下的情报网络,以及店内一些客人的闲谈,传递到了“霓裳阁”三楼的设计工坊。
“……情况大致如此。”挽星语气平稳地汇报着,“周家牵头,联合了‘瑞福祥’、‘华彩坊’等六七家铺子,主要针对与我们款式相近的中低端成衣进行降价,幅度很大。他们的人还在外面散播言论,暗指我们……价格虚高,愚弄顾客。”
正在与苏挽月商讨新一季面料采购清单的顾清风,闻言眉头微蹙,放下手中的笔:“果然是这般手段。周文博这是眼见高端市场争不过我们,便想从下层釜底抽薪,扰乱市场,顺便败坏我们名声。”
坐在一旁检查新首饰样品的杨秉正,顿时有些急了,放下放大镜道:“东家!他们这是恶意压价!咱们的料子、做工,岂是他们那些寻常货色能比的?这般降价,分明是想搅混水!咱们……咱们要不要也……”
“也降价?”苏挽月抬眸,打断了他的话,神色依旧平静,仿佛窗外正弥漫的商战硝烟与她无关。她轻轻放下手中一块江南新到的“软烟罗”样品,那布料在她指尖流淌着柔和的光泽。“杨掌柜,你觉得,我们一件耗费‘霞光锦’、由何娘子亲手刺绣的限量款长裙,和周家柜台上那件颜色略似的普通绸缎裙,是一回事吗?”
杨秉正一愣,随即摇头:“那自然不能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既非同物,何必同价?”苏挽月语气淡然,“他们降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目光掠过楼下依旧井然有序、客流虽稍减却更显精纯的店铺大堂,缓缓道:“价格战,是最低级也最伤元气的竞争方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周文博此举,看似凶猛,实则暴露了他已无计可施的窘迫。他试图将我们拉入他熟悉的泥潭,我们若跟进,便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正中其下怀。”
顾清风若有所思地点头:“姑娘所言极是。‘霓裳阁’立足之本,在于‘独特’、‘精致’与‘尊享’,而非价格低廉。我们的客人,追求的亦是这份与众不同与品质保证。若盲目降价,反而会让已购买的老客觉得物非所值,损害品牌信誉。”
“正是此理。”苏挽月转身,目光清亮地看着屋内几人,“他打他的,我打我的。我们要做的,不是恐慌,不是跟随,而是更加坚定地走自己的路,并且,让所有人都看清楚,我们这条路,与他们那条路,有何不同。”
她开始清晰地下达指令:
“顾公子,劳你执笔,不必直接回应降价之事。可在你交游的文人圈及通过会员渠道,撰写几篇小品文,议题可为‘论器物之魂’、‘谈风骨与格调’、‘何为真正的价值’。文中不必提及任何商铺,只论风物道理,但需潜移默化地引导读者思考,何为经得起时间考验的美与价值,何为盲目跟风与廉价喧嚣。要将‘宁吃仙桃一口,不啃烂杏一筐’的理念,巧妙地传递出去。”
顾清风眼中一亮,拱手道:“清风明白。以文化之,破铜臭之围。此计大善!”
“挽星,”苏挽月继续吩咐,“店内一切照旧,甚至服务要更为细致周到。对于前来询问价格或流露出犹豫的客人,不必解释,只需更加突出地展示我们衣料的独特、工艺的精湛、设计的匠心,以及会员所能享有的尊荣体验。同时,可让石砚加快那批特供养生香囊的调配,作为对高级会员的额外赠礼,巩固核心客群。另外,赤阳那边需更加留意,防止有人趁乱在店外或暗中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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