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风和日丽。酝酿数月、吊足了京城上下胃口的“霓裳阁”,终于在这一日正式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辰时刚过,位于东市与勋贵区交汇处的“揽月楼”旧址,如今已挂上了崭新的黑底金字匾额——“霓裳阁”。三个大字笔走龙蛇,既显风骨又不失柔美,乃是顾清风邀请其一位不重虚名、却极擅书法的忘年交所作,与店铺格调相得益彰。
店铺门外,早已被赤阳安排的护卫悄然清出一片区域,拉起了雅致的红色绸带维持秩序。然而,比护卫更早到来的,是闻讯而至的人群。有好奇张望的平民百姓,有打扮精致的各家仆役探头探脑,更有不少戴着帷帽、乘坐着各色华丽马车的女眷,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于不远处驻足等候。
那面独特的“橱窗”早已撤下了“霓裳将至”的牌子,取而代之的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静态“霓裳幻梦”。以内敛深沉的“墨锦”为衬,一袭融合了齐胸襦裙元素与现代立体剪裁的“天水碧”长裙优雅悬垂,裙裾处以银线绣着若隐若现的流云纹,在特意调整角度的晨光照射下,恍若谪仙遗世。旁边搭配的,是“月华阁”精心打造的一套点翠镶珍珠头面,翠羽之碧与珍珠之莹,同衣裙色彩呼应,浑然天成。这惊鸿一瞥的视觉冲击,足以让所有路过之人屏息,对店铺内部更是心生无限向往。
巳时正,吉时到。
“霓裳阁”沉重的雕花木门被两名身着统一定制、版型挺括、细节处绣有暗纹“霓裳”标识的靛蓝色衣裙的侍女缓缓拉开。早已候在门外的顾清风,今日一身月白长衫,更显儒雅清俊,他面带得体微笑,立于门侧,朗声道:“吉时已至,‘霓裳阁’开门迎客。感谢诸位贵客莅临,阁内已备好香茗静候,请——”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门外观望的人群。话音落下,早已按捺不住的人群立刻涌动起来。持有“预热礼”中那份雅致邀请函(实为高级会员凭证)的客人,在侍女恭敬的引导下优先入内。其余慕名而来的客人,则需在外稍候,由负责接待的侍女分批请入,以确保店内体验。
率先踏入“霓裳阁”的几位贵夫人和小姐,甫一进门,便不由自主地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叹。
店内空间比从外面看去更为开阔通透。整体色调以雅致的浅灰、米白与原木色为主,摒弃了繁复的雕梁画栋,取而代之的是简洁的线条与巧妙的隔断。光线是这里最夺目的魔法——并非寻常店铺的明亮晃眼,而是经由杨秉正带人反复调试的、融合了烛火、灯罩与镜面反射的“聚焦照明”。柔和的光束精准地打在每一件陈列的服饰、每一套首饰之上,使其材质、色彩与工艺细节被无限放大,仿佛自身在发光。空气中弥漫着石砚精心调配的淡雅冷香,若有似无,能宁神静心。
一楼是开放展示区,但并非拥挤的货架。衣物按照色系与风格,错落有致地悬挂在造型别致的衣架上,或穿在与人等高、线条优美的木质模特身上。首饰则盛放在铺着深色丝绒的独立玻璃罩展柜中(玻璃在此时代极为珍贵,苏挽月不惜成本少量使用,更显珍稀)。每一处陈列都如同一幅精心构思的画作。训练有素的侍女们身着统一服饰,面带恰到好处的微笑,安静地侍立一旁,随时准备为客人提供讲解,却绝不聒噪催促。
“这……这哪里是店铺,分明是仙境画廊……”一位身着绛紫色衣裙的夫人忍不住喃喃自语,目光已被一件用江南“流光锦”制成的披风吸引,那布料在灯光下随着角度变换流淌着不同的华彩。
“母亲您看那套衣裙!那颜色,那绣样,从未见过!”一个年轻小姐激动地拉着身旁妇人的衣袖,指向一套苏挽月融合了唐代破裙与现代层次感设计的“海棠红”套装。
惊叹声、低语声在一楼此起彼伏。先前苏挽月通过顾清风在文人圈散播的“雅业”理念,通过橱窗和预热礼营造的神秘期待,在此刻化为了实实在在的视觉与感官震撼。这些见惯了好东西的贵眷们,第一次发现,原来衣物首饰可以如此陈设,原来购物环境可以如此舒适尊贵,原来那些传闻中的江南面料制成成衣后,竟能拥有如此撼人心魄的美。
二楼则是另一番天地。这里是高级定制区与VIP室,更加私密安静。以屏风、博古架和垂帘巧妙分隔出数个独立空间,内设舒适的软榻、精美的茶具,墙上挂着意境悠远的山水画。何娘子与严师傅亲自坐镇于此,负责接待有定制需求的贵客。苏挽月设计的图册被制作成精美的样本,供客人翻阅选择,亦可由专门的“定制顾问”(由挽星及另外两名口齿伶俐、颇懂眼色的侍女担任)根据客人的身形、气质、喜好及场合,提供专业的搭配建议。
开业不到一个时辰,“霓裳阁”三层楼宇已是人头攒动,门庭若市。一楼摩肩接踵,二楼雅间需排队等候。负责收银记账的掌柜(由顾清风推荐的一位账房先生担任,挽星从旁监督)忙得额头见汗,算盘声噼啪作响,几乎未曾停歇。杨秉正带着工匠在后方工坊严阵以待,确保售出的首饰件件完美;后院的绣娘们也加快了速度,赶制那些接受预定的定制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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