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楼”的装修在杨秉正的严格监工下,日新月异,骨架渐成。内部那融合了古韵与现代理念的空间雏形,每每让前来查看的苏挽月也暗自点头。然而,就在这看似一切顺利推进的时刻,一个商业实体在起步阶段最常遭遇、也最为关键的挑战,就如同潜藏的暗礁,骤然浮现——货源。
这一日,顾清风眉头紧锁地来到汀兰水榭求见。他手中拿着几张拜帖和一份清单,神色不似往日从容。
“姑娘,事情恐有变故。”顾清风开门见山,将清单呈上,“按照先前计划,我等应开始联系绸缎布匹供应商,为‘霓裳阁’筹备开业所需的各类高端面料。然而,近日我接连拜访了京城几家最大的绸缎庄,如‘瑞福祥’、‘云锦阁’(非柳家那个)、‘华彩坊’等,其东家或大掌柜的态度……颇为蹊跷。”
苏挽月接过清单,上面罗列了拜访的商号和对方的反应,她目光沉静,示意顾清风继续说下去。
“起初几家,听闻是新兴字号‘霓裳阁’欲采购,态度尚可,但一谈及具体品类、数量,尤其是我们要求的某些特定颜色和特殊工艺的面料时,便纷纷推说货源紧张,或是工期排满,短期内无法供应。”顾清风语气带着一丝凝重,“更有甚者,如‘瑞福祥’的孙大掌柜,言语间颇为倨傲,直言其货品紧俏,优先供应老主顾,新字号……需按规矩排队等候,且价格嘛……也比市价高出两成不止。”
“哦?”苏挽月眉梢微挑,并未动怒,“可曾探听到缘由?”
“我私下通过其他渠道打听到,”顾清风压低了声音,“似乎……是周家那位公子,周文博,在其中搅动风云。他周家本就经营绸缎庄,与这几家大供应商关系盘根错节。据闻他放话出来,说……说‘霓裳阁’不过是故弄玄虚,长久不了,让各家卖他一个面子,暂不供货给我们,至少……也要大幅抬价,挫挫我们的锐气。”
挽星此时也从外面匆匆回来,印证了顾清风的说法:“姑娘,奴婢也查到了。周文博确实在背后串联了几家大布商,形成了默契。他们不仅对我们限供抬价,似乎还暗中警告了一些中小布商,不得私自接我们的单子,否则便会失去与他们这些大庄的合作机会。这是想从源头上掐断我们的命脉!”
杨秉正也被召来商议,他听着这些,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岂有此理!这周家小子,竞争不过就使这等下作手段!没有好布料,我们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难道要去那些小布庄淘换些普通货色?那与我们‘霓裳阁’高端的定位岂非背道而驰?”
众人面色都有些沉重。周文博这一手,确实又狠又准。他利用了周家在绸缎行业多年的根基和人脉,联合上游供应商进行围剿。若无法解决货源问题,“霓裳阁”即便装修得再美轮美奂,没有足够品质和特色的商品支撑,也如同无根之木,难以存活。
苏挽月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她脸上看不出多少慌乱,反而在最初的惊讶后,迅速恢复了冷静。这种供应链上的打压,在她前世的商海生涯中并非罕见。
“周文博此举,虽显卑劣,却也在商战常理之中。”她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镇定,“他欲以此举,延缓我等开业进度,提高我等成本,甚至迫使我等降低品质,自毁长城。若我等应对不当,便正中其下怀。”
“姑娘,是否让奴婢再去寻些门路,或是找些与周家不甚和睦的商户试试?”挽星提议道。
“此法或可解一时之急,但非长久之计。”苏挽月摇了摇头,“依赖他人鼻息,终受制于人。且中小商户的货源稳定性与品质上限,未必能满足‘霓裳阁’长期发展的需求。”
她目光扫过在场几人,最终落在顾清风身上:“顾公子,我记得前次市场调研时,你曾提及,江南苏杭一带,乃天下织造中心,新兴织坊众多,其中不乏技艺精湛、渴望打开销路者?”
顾清风眼睛一亮:“确有此事!江南新近崛起的几家织坊,如‘天水阁’、‘彩云轩’,其出产的缭绫、异纹绢,花色新颖,质地柔软,工艺甚至不输一些老字号,只因名气不显,在京城销路尚未完全打开。姑娘的意思是……?”
“另辟蹊径,南下购料!”苏挽月斩钉截铁,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们不能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更不能被京城的供应商联盟扼住咽喉。我们必须建立自己稳定的、高质量的原料供应链!”
这个决定让众人都是一震!南下购料,意味着需要派遣可靠的人手,携带重金,远赴千里之外的江南,与陌生的商户打交道,其间风险与难度,远超在京城本地采购。
“姑娘,此计虽好,然江南路远,人选、资金、安全皆是问题……”顾清风虑事周全,立刻提出了关键点。
“人选,我已有考量。”苏挽月目光坚定,“顾公子,你博闻强识,心思缜密,且身负功名,与江南文人织造世家打交道,身份上也更为便宜。此次南下采买之重任,非你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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