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铃悬在半空，幽绿光带如丝线般向前延伸，微微颤动，像是呼吸。
张小凡盯着那道光，指尖还残留着方才触碰裂纹时的温热。他没有动，余光扫向身旁的陆雪琪。
她站在三步之外，衣袖微垂，目光沉静地落在光带上，眉心微蹙。“它认得你。”她说，“可这路，未必通向答案。”
他低声应：“但也可能，是唯一的路。”
话音落，他迈步向前。
陆雪琪紧随其后，天琊神剑未出鞘，却已悄然横于臂前。她的脚步极轻，踏在银花之上不惊起一丝尘雾，但每一步都稳如磐石。
光带蜿蜒穿行于花海深处，忽而抬升，忽而低伏，仿佛在试探。越往里走，四周的静魂花越稀疏，银瓣泛着病态的灰白，根茎处渗出暗红黏液，像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气。
“不对。”陆雪琪忽然停步，“这些花……不是自然枯萎。”
张小凡蹲下身，指尖掠过一株倒伏的静魂花。花瓣触手即碎，化作粉末，露出下方盘绕如蛇的黑色细藤。那藤贴地而生，表面布满凸起，形似闭合的眼睑。
“是活的。”他说。
话音未落，脚边一截藤蔓猛地抽动，直扑面门！
陆雪琪剑未出鞘，只手腕一翻，一道湛蓝剑气自袖中激射而出，将藤斩为两段。断口处喷出黑血，腥臭扑鼻，落地时滋滋作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守墓锁链。”她冷声道，“拿死人炼的东西。”
张小凡站起身，五色气息自掌心缓缓流转。他不再压制体内那股新生的力量，而是任其顺着经脉游走，感知着四周地脉的震颤。
“它在排斥我们。”他低语，“但这光带……却在共鸣。”
他抬起右手，混沌之力凝聚于指尖，轻轻点向那道幽绿光带。
刹那间，光带剧烈一震，随即稳定下来，颜色转深，路径也变得清晰，笔直指向前方浓雾深处。
“走。”他说。
两人加快脚步，穿过最后一片残败花丛，眼前豁然一空。
一座圆形石台半埋于地，直径约有十丈，表面覆盖着层层叠叠的黑藤，如同巨茧将整座祭坛裹住。藤蔓粗如儿臂，密密麻麻缠绕不休，末端扭曲成模糊人脸，嘴唇开合，发出极低的呜咽声，听不清词句，却让人心神发闷。
陆雪琪皱眉：“这些声音……在扰神。”
张小凡闭目片刻，再睁眼时，眸底闪过一丝金光。“不是幻术。”他说，“是怨念附形，靠吞噬灵识续命。”
他走上前，伸手欲触主藤根部。
“别！”陆雪琪拦住他，“这东西沾不得。”
他摇头：“它怕混沌之力。”
说罢，左手结不动明王印，右手掌心浮现五色光晕。他缓缓将手掌按向最粗的一条藤蔓根部。
光晕扩散，所触之处，藤蔓如遇烈火，迅速枯黄、萎缩，断裂脱落。人脸在消散前发出一声尖利嘶叫，随即湮灭。
一圈又一圈，黑藤层层剥落，露出下方石台全貌。
石台由整块青岩雕成，表面刻满星纹，中央凹陷，呈棒状槽口，边缘九个圆孔均匀分布，如今皆黯淡无光。星纹之间，符文交错，隐隐构成一幅星图轮廓，只是蒙尘已久，光芒微弱。
“这是……”陆雪琪走近，指尖轻抚石面，“祭坛？”
“不像祭祀天地。”张小凡蹲下身，仔细查看中央凹槽，“倒像是……钥匙孔。”
他话音刚落，怀中的噬魂棒忽然一震。
紧接着，合欢铃也轻轻嗡鸣，光带收拢，重新没入铃身。
“它完成了指引。”陆雪琪退后半步，“接下来，是你自己的选择。”
张小凡沉默片刻，伸手握住噬魂棒。
棒体冰凉，却在他掌心微微颤动，仿佛有生命般渴望挣脱。
他想起滴血洞中那一幕——当年这棒子自己嵌入石碑，引出天书残卷。如今时隔多年，它竟再次有了反应。
“你选过我一次。”他低声说，“这一次，我也信你。”
松手。
噬魂棒脱掌飞出，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入祭坛中央凹槽。
轰——
整座石台猛然震动，尘土飞扬。
星纹逐一亮起，光芒由弱转强，如银河倾泻，瞬间照亮整片废墟。九个圆孔依次闪烁，其中三个骤然迸发强光——
东侧一孔，金光冲天，佛息弥漫；
西侧一孔，青芒流转，道韵盎然；
南侧一孔，黑焰腾起，魔气森然。
其余六孔，则依旧黯淡，毫无动静。
张小凡站在祭坛边缘，感受到体内三股力量同时躁动——佛息上涌，道气回旋，魔火翻腾。而那团混沌之力居中调和，竟与祭坛产生共鸣，令他血脉震荡。
“这三个位置……”陆雪琪凝视星图，“对应的是什么？”
“佛、道、魔。”他缓缓道，“有人在这里，设下了一道门槛。”
“门槛？”她问。
“不是谁都能激活它。”他抬头看她，“只有身兼三力的人，才能打开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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