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郎爷院门口,吕辰发现院门虚掩着,里面隐约传来谈话声和酒杯轻碰的声音。
他定了定神,轻轻推门而入。
老枣树下,郎爷和田爷正对坐在一张小方桌旁,桌上摆着几样简单的下酒菜,一碟花生米,一碟拍黄瓜,还有一小壶酒。
两人正浅斟慢酌,聊着什么,神态颇为闲适。
见吕辰急匆匆进来,额头上还带着汗,郎爷抬了抬眼皮,打趣道:“哟嗬?今儿个哪阵风把吕大才子给吹来了?瞧你这火急火燎的样儿,让狗撵了?”
田爷则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继续抿着他的酒。
吕辰也顾不上客气,先反手把院门闩上,然后走到二老面前,气息还未喘匀,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郎爷,田爷,”他压低声音,从怀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个布包,“我得了样东西,邪性的很!这心里实在没底!务必请二位给断一断!”
郎爷和田爷对视一眼,都放下了酒杯。他们太了解吕辰了,这小子平时机灵沉稳,能让他失态成这样的,绝非普通物件。
“什么东西?能把你小子吓成这样?”郎爷收敛了玩笑之色,指了指旁边的空凳子,“坐下,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吕辰却没坐,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刚才,第二造纸厂负责化浆池的郝伯仁找到我……”
他将郝伯仁如何从化浆池边抢救出这本残册,如何心中不安,如何来找他鉴定,以及自己如何用粮食和钱票换下,并签订文书的过程,原原本本、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郝师傅断定纸是澄心堂、墨是上品松烟,确为宋初旧物。我初步看了,是《洛神赋》的残页,上面有大量的朱笔批注,笔迹、气韵、还有那几方小印,我、我瞧着,心里头一个念头竟是,竟是李后主的手笔!可我实在不敢确定,这事太大了!万一,万一要是真的…”吕辰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紧张,再次微微颤抖起来。
“化浆池?”“李后主?!” 郎爷和田爷几乎同时失声,脸上的闲适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震惊和凝重!
“快!打开!”郎爷猛地站起身,声音都变了调。
田爷也放下了始终不离手的酒杯,身体前倾,目光如电般射向那个布包。
吕辰不再多言,强压着颤抖的手,将布包放在石桌上,像之前一样,极其小心地一层层打开。
当那残破却古意盎然的册页再次显露出来时,郎爷和田爷的呼吸同时一滞!
两位老人几乎同时凑了上去,但并没有立刻伸手触碰。
郎爷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副白色的细棉手套戴上,田爷则眯起了眼睛,目光像最精密的仪器,从纸张的纤维、颜色、破损边缘,到墨色的深浅、光泽,再到朱批的笔意、印泥的色泽,一寸寸地扫描过去。
院子里一时间静得可怕,只剩下三人粗重的呼吸声和树上知了不知疲倦的鸣叫。
郎爷戴着手套的手指,虚悬在纸页上方,缓缓移动,他的嘴唇微微翕动,无声地念着那些批注。
“…明眸善睐,靥辅承权…妙哉!顾盼生姿,如在目前,然孤之小周后,其神采犹胜之…”
“…悼良会之永绝,哀一逝而异乡…呜呼!千古同悲,曹子建悼宓妃,李从嘉又何尝不悼江南?…”
“…虽潜处于太阴,长寄心于君王…痴语哉!然非痴人,不能解此痴语。朕心戚戚然。”
“建业文房之印”“钟峰隐叟”……
他的神情从最初的极度震惊,逐渐变得无比专注、凝重,甚至带上了一种朝圣般的虔诚。
田爷则看得更慢,他的目光在某些笔画转折处、印章的残损边缘、纸张的帘纹上久久停留,眉头越皱越紧,眼神却越来越亮。
吕辰屏息凝神站在一旁,心脏狂跳,等待着最终的判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终于,郎爷缓缓直起身,他摘下手套,手指竟有些微微发抖。
他抬起头,望向吕辰,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撼,有狂喜,有痛惜,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先仰头看了看天,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满心的激荡压下去。然后,他猛地一拍石桌!
“啪”的一声脆响,震得桌上的酒杯都跳了一下。
“好!好个郝伯仁!”郎爷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哽咽的沙哑,“苍天有眼!祖宗显灵!这东西,这东西竟然,竟然真的留下来了!没毁在那该死的池子里!”
他猛地转向田爷,声音激动得发颤:“老田!你看这纸!澄心堂!绝对是南唐澄心堂的遗物!看这墨!李廷珪的墨万年不化!还有这笔迹!这‘金错刀’的风流!这‘撮襟书’的顿挫!这感慨!这印!‘建业文房’!‘钟峰隐叟’!除了他!还有谁!还有谁!”
田爷没有像郎爷那样激动,但他紧抿的嘴唇和微微泛红的脸颊,也泄露了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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