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第斯基地,“灯塔”数据分析中心。这里的气氛与一个月前的“宁静期”相比,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虽然依旧高效有序,但空气中多了一层挥之不去的凝重,像暴风雨前闷热的午后,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巨大的环形屏幕上,那个来自奥尔特云外的、代表“方舟”信号的微弱光点,正以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频率闪烁着。周围环绕着数十条实时更新的数据流曲线:能量强度、频谱分布、脉冲周期、多普勒偏移、背景噪声对比……它们如同心电图般描绘着这个遥远存在的一呼一吸。
艾文博士今天的状态格外“巅峰”——或者说,格外“骇人”。他的头发已经不是鸟窝或龙卷风能形容,更像是一团被静电和焦虑反复蹂躏过的黑色钢丝球,顽强地矗立在头顶,几缕发丝不屈地翘向不同方向。他身上那件白大褂的领口松开了两颗扣子,袖子卷到了手肘以上,露出瘦削但青筋微凸的小臂。眼圈乌黑深重,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锐利光芒,紧紧盯着中央屏幕上被高亮标出的几段异常数据。
他的几位核心助手围在旁边,同样神色严肃。首席数据分析师,一位名叫赵晴的年轻女博士,正指着一段被放大的波形图,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和不容置疑的确定:
“博士,第43次交叉验证完成。使用‘灯塔’增强后的三组独立接收阵列数据,结合我们新开发的‘时-频-相’联合分析法,可以确认:信号源JX-07——也就是我们暂称的‘方舟’信号——其基础脉冲频率存在的随机波动,统计显着性超过99.97%。这不是观测误差,也不是星际介质干扰,是信号源自身发射特性的真实变化!”
她切换画面,显示出另一组复杂的三维轨迹拟合图:“另外,关于其切向运动。经过过去三十天的持续观测,我们将其轨迹与背景恒星参考系进行超精度比对,发现其相对于太阳系质心的运动矢量,与纯惯性漂流模型存在微小但持续的偏离。换算成加速度……大约是10的负6次方米每平方秒量级。极其微小,但在星际尺度上,经过足够时间累积,足以导致航向的明显改变。而且,这种加速似乎不是均匀的,在某些时间段有微弱增强迹象。”
实验室里一片寂静,只有设备运行的嗡鸣。10的负6次方米每平方秒,这个数字小到在日常生活中可以忽略不计,但对于一个可能在宇宙中漂流了数万年甚至更久的物体而言,这意味着它可能具备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自主推进能力,或者受到某种未知的、非引力的持续外力影响。
“自身频率不稳……外加微弱的非惯性加速……”艾文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控制台边缘,发出哒哒的轻响,“这排除了它仅仅是完全损坏的残骸或者简单信标的可能性。它有‘活动’,无论这种活动是源自残余能量系统的波动,是内部某种尚未完全停摆的机制在运行,还是……对外界刺激的反应。”
他指的是之前“灯塔”按照“客服腔”原则发送的几次问候信号。
“博士,”另一位负责信号模拟的男研究员,小林,谨慎地开口,“我们之前发送的问候信号功率极低,格式也是基于‘观测者’基础协议中最温和无害的‘身份识别查询’。理论上,不应该触发如此复杂的反应,除非……”
“除非什么?”艾文猛地看向他。
“除非这个信号源的‘应答逻辑’,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或者……敏感得多。”小林推了推眼镜,“又或者,我们的信号虽然微弱,但恰好成为了压垮某种脆弱平衡的‘最后一根稻草’,或者……激活了某个沉睡已久的‘唤醒程序’。”
“唤醒程序”这个词让实验室的温度仿佛又降低了几度。
“那我们该怎么办?”赵晴问道,“继续观察?还是……尝试发送更复杂的信号去‘诊断’它?或者,干脆彻底静默,避免任何进一步的刺激?”
团队内部的分歧开始显现。以赵晴为代表的“谨慎派”认为,未知即风险,在无法判断信号源意图和状态的情况下,任何主动接触都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主张进入纯被动观测模式。而以小林为代表的“探索派”则认为,信号已经出现异常,回避不能解决问题,应该设计一套更精巧、非侵入性的“诊断协议”,在不施加明显影响的前提下,尝试获取关于信号源基本状态(如能量水平、结构完整性、智能程度等)的有限信息,以便更好地评估风险。
两派各执一词,争论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艾文听着,眉头紧锁,没有立刻表态。他知道双方都有道理,这本身就是一个风险与机遇并存的艰难抉择。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老鬼雷擎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他今天穿了件印着“宇宙很大,我想去看看,但得先吃完这包”字样的灰色卫衣,下身是条肥大的工装短裤,露着毛茸茸的小腿,脚上还是那双人字拖。手里拿着个咬了一半的苹果,嘴里嚼得咔咔响,与室内紧张的氛围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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