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上将站在他身侧,魁梧的身躯如同一座沉默的铁塔。
他的视线没有落在屏幕上,而是死死锁在顾逸的侧脸上。
那张年轻却被疲惫侵蚀的脸,此刻正透着一种近乎燃烧般的光。
“所有系统自检完毕,‘金乌’,请求点火。”
当最后一道汇报声落下,总控室的寂静达到了顶点。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
目光,下意识地全部汇聚到了周上将身上。
周上将却没有下令。
他转过头,看着顾逸。
“小顾。”
他沉声开口,声音喑哑。
“这是你们的荣耀时刻。”
“你来。”
周上将伸出手,指向总控台正中央,那个被透明保护罩覆盖的红色圆形按钮。
唯一的,最终的指令输入端。
顾逸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他转过身,面向总控室内所有屏住呼吸的同僚。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刻着同样的疲惫,同样的期待,同样的、近乎疯魔的狂热。
“同志们。”
顾逸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像电流般穿透了整个空间。
“过去的日日夜夜,我们已经失败了太多次,也背负了太多。”
“今天,就在这里,就在我们脚下,我们将亲手点燃人类文明的新纪元。”
“这束光,将照亮龙国,也将重新定义世界!”
“我宣布,‘金乌一号’,点火!”
没有再多一个字的废话。
他猛地转身,抬手,指尖穿过所有人的视线,重重地按下了那个红色的按钮!
“咔哒。”
一声轻响。
保护罩弹开,按钮被他一压到底。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总控室的死寂,深不见底。
一秒。
两秒。
三秒。
巨型屏幕中央,那片虚无的核心模拟图上,一个纯白色的奇点,毫无征兆地爆开!
那不是光,那是创世之火!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一道深沉到让灵魂都在战栗的嗡鸣,从地底深处传来。
仿佛这颗星球,苏醒了。
整个基地,都在这股低沉的频率中微微震颤!
“报告!等离子体温度突破一亿度!”
“约束场稳定!完美稳定!”
“聚变反应成功触发!”
“能量输出曲线……天呐!它在攀升!”
屏幕上,一条代表能量输出的曲线,以撕裂屏幕的姿态,垂直向上狂飙!
另一块屏幕上,代表磁流体发电机组的指示灯,由红转绿!
“发电机组,成功接入!”
“开始并网放电!”
一道粗壮的蓝色能量柱状图,在屏幕上冲天而起!
“成功了……”
“我们……成功了!!”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压抑到变调的,如同野兽般的嘶吼。
死寂,被彻底点燃!
整个总控室在沉寂了漫长的十秒后,化作了喷发的火山!
欢呼!怒吼!
有人将记录板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有人摘下耳机,与身边最陌生的战友死死抱在一起,用尽全力捶打着对方的后背,发出沉闷的巨响!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院士,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肩膀剧烈地耸动,发出压抑不住的呜咽。
顾逸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眼前的无数屏幕化作了旋转的星河。
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稳稳地扶住了他的手臂。
是周上将。
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此刻眼眶赤红一片,声音里是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
“我们……做到了……”
与此同时。
燕京,一间不对外公开的会议室。
几位龙国核心层的领导正襟危坐,气氛凝重如铁。
桌上的红色电话,骤然响起!
秘书闪电般接起,仅仅听了三秒,他的手便开始失控地颤抖,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那是狂喜到极致的潮红。
他放下电话,转向首长,声音激动到完全变了调,几乎是在嘶吼。
“报告首长!‘金乌一号’,点火成功!聚变反应稳定!已经……已经开始并网发电了!”
整个会议室,瞬间沸腾!
八个小时后。
总控室内的狂欢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滚烫的喜悦。
反应堆的运行状态,平稳得像一道用尺子画出的水平线。
一名数据分析组长快步走到顾逸面前,递上报告,他的手仍在发抖。
“顾总师,初步测算……出来了。”
“‘金乌一号’满功率运行,年发电量,预计将达到……两万亿千瓦时。”
寂静。
刚刚安静下来的总控室,再次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两万亿!
这是什么概念?
去年龙国全社会总用电量,是十八万亿千瓦时。
一座“金乌”,就提供了全国超过十分之一的电力!
周上将一把抢过报告,目光扫过那一长串零,手掌的力道重得几乎要将纸张捏成铁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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