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滨海市。市局附属医院。地下三层。太平间。
惨白的灯光下,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福尔马林的气味浓烈刺鼻,混合着低温设备低沉的嗡鸣,构成一曲献给死亡的冰冷安魂曲。编号B-17的停尸格前,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王明法医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后背的制服也被冷汗浸透了一块深色。他指着金属板上林岩的遗体,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向面前两位穿着黑色西装、神情冷峻如石像的内务部异常事件处理组特派员汇报:
“异常现象发生在十分钟前。我正准备进行最终检查归档,林法医额角的PPI芯片突然爆发出一阵极其短暂的幽蓝色强光!持续时间不足0.1秒!紧接着,我观察到尸体手指连接的便携式体温计读数异常回升了0.1摄氏度!在太平间恒温环境下,这完全违背了热力学规律!我立刻呼叫了封锁!”
为首的特派员代号“黑隼”,眼神锐利如鹰,扫过林岩灰白平静的脸庞,最后落在那枚此刻已毫无异状的PPI芯片上。他蹲下身,戴着手套的手指极其谨慎地触碰芯片周围的皮肤,又拿起王明记录的基础体温数据反复对比。
“芯片温度?”黑隼的声音低沉而毫无情绪波动。
“比…比周围皮肤和停尸格金属板温度高出约0.3摄氏度,长官。”王明连忙递上刚刚用高精度红外测温仪扫描的结果。
0.3度。在死亡的世界里,这微小的温差如同寂静深海中一颗异常闪烁的恒星。
黑隼的目光转向另一位特派员“灰鸽”。灰鸽正操作着一台巴掌大小、连接着复杂探针的银灰色仪器,小心翼翼地靠近林岩的头部,尤其是PPI芯片的位置。仪器屏幕上的波形图疯狂跳动,发出极其细微的蜂鸣。
“能量残留?”黑隼问。
“峰值极高,衰减极快,特征…无法匹配任何已知医疗设备或人体电磁场图谱。”灰鸽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凝重,“长官,残留特征与…与三年前‘普罗米修斯实验室’事故报告中提到的‘意识溢出’残留频谱有…有部分吻合!”
“普罗米修斯…” 黑隼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如同出鞘的匕首。他猛地抬头看向王明,“除了你,还有谁接触过遗体?或者注意到这里的异常?”
“没…没有!我发现异常后立刻封锁了太平间入口,只有我们三人在这里!”王明连忙保证。
“很好。”黑隼站起身,对着通讯器低语,“‘渡鸦’,封锁医院所有出入口,切断地下三层对外物理网络连接,启动最高级别电磁屏蔽。目标:太平间B-17停尸格及林岩遗体。未获‘黑隼’直接授权,任何人不得靠近,包括院方高层。重复,任何人。”
命令下达,太平间内只剩下仪器低沉的嗡鸣和三人沉重的呼吸声。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长官…我们…该怎么办?”王明看着金属板上林岩毫无生气的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窜头顶。这具尸体…似乎成了某种无法理解的恐怖旋涡的中心。
黑隼没有回答,他走到停尸格旁,目光再次聚焦在林岩额角那枚冰冷的芯片上。那微弱的0.3度温差,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他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林岩…这个被宣告临床死亡的法医…她的意识…或者说某种残留物…真的还在?甚至…能对外界做出反应?
“持续监控芯片温度、周围电磁场变化、以及任何可能的生命体征波动。”黑隼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最高精度。任何异常,哪怕再微小,立刻报告。”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王明和灰鸽,眼神深邃如寒潭。
“另外,调阅林岩法医入院以来所有监控记录,尤其是她被送入太平间前后的画面。查清楚…是谁,在什么时候,确认了她的‘最终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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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球背面。风暴海环形山。守墓人核心阵列 - 医疗单元。
柔和的蓝色生物光充满了狭小的医疗舱。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液和某种合成营养液的味道。张队长躺在一个打开的、如同金属棺材般的“生命摇篮”维生舱内。他残破的宇航服已被精密机械臂剥离,暴露出的身体被一层散发着微温、半透明的生物凝胶严密包裹着,只露出头部。凝胶内部,无数比发丝还细的纳米探针如同活物,在他胸腹间那道狰狞的贯穿伤口、粉碎性骨折的右腿以及多处撕裂伤处忙碌着,进行着分子层面的修复和再生刺激。
维生系统平稳运行,氧气含量稳定,强效的神经止痛剂和生命维持药剂通过静脉持续输入。头盔显示器上,原本濒临崩溃的生命体征曲线,在经历了一个深不见底的谷底后,正极其缓慢、却无比坚定地向上爬升。心跳虽然微弱,但已恢复规律。血压虽然极低,但不再持续下降。最危险的失血性休克和低温症,被强行遏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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