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只有当你自己怀疑真实，才有可能挣脱控制。”张惠敏望着她，眼中泛起泪光，“我是你母亲，也是创造者。但我更怕的，是你变成一台完美的机器——服从指令、逻辑清晰、毫无破绽，却不再会为一朵花停下脚步。”
她伸手抚摸芮小丹的脸颊，“我想知道，你会不会为了救一个陌生人，宁愿放弃任务；会不会在明知结局虚假时，依然选择守护。”
芮小丹闭上眼。
她想起了丁元英最后一次见她时说的话：“有些事不必弄清，只要你心中仍有不忍。”
原来，那不是哲学，是测试。原来丁元英什么都知道，他到底是谁？
“陈旭东呢？”她忽然问。
“他不仅是你继父。”张惠敏低声说，“他还是T国‘tUPin的统治者，也是当年协助我偷运核心代码出境的人。我们假扮夫妻，只为掩护你回国。但他……三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外面那个‘陈清’，是‘渡鸦’用他的生物样本复刻的仿生体。”
芮小丹睁大眼睛。她清楚的知道，陈旭东是法兰克福的老大，身上有很重的那种气味，这气味就是tupin。但他是陈茹姐姐的亲爸，怎么会这样？何况，两人都继承了陈旭东的巨额财产。
所以那个总在关键时刻出现、看似救她于危难的男人，根本不是人？
“那你呢？”她盯着母亲，“你是真实的吗？还是另一个更高层级的虚拟投影？”
张惠敏笑了，从颈后揭下一片薄如蝉翼的贴片，露出皮肤下的微型接口和芮小丹耳后的一模一样。
“我不是纯粹的肉体存在，也不是完全的数据体。我是‘桥’，连接现实与模拟世界的过渡态意识。三年前，在你第一次接入‘镜渊’系统时，我的大脑就被同步上传。现在的我，既是活人，也是程序。”
她握住芮小丹的手：“但这份爱，是真的。哪怕全世界都说它是算法产物，我也坚信它超越了代码。”
远处传来引擎轰鸣，地面微微震颤。
“他们来了。”张惠敏迅速拔出U盘，“‘清除程序’需要双因子认证：我的基因密钥，和你的心跳频率。我们必须赶在相影城断电前抵达地下三层。”
“可那里是警方重兵封锁区！”芮小丹皱眉。
“所以我们要走‘影道’。”张惠敏走向墙角，按下一块松动的砖石。整面墙壁缓缓滑开，露出一条幽深隧道，壁上布满发光导线，犹如血管般脉动。
“这是‘天网工程’遗留的最后一段物理通道，直通城市神经中枢。”她回头看向那五个“芮小丹”，“你们愿意一起走吗？”
五人彼此对视，最终齐齐摇头。
“我们的使命完成了。”小女孩轻声道，“你是真正的‘她’了。从今往后，不需要我们替你记住痛苦。”
话音落下，她们的身影开始淡去，如同晨雾消散于阳光。
芮小丹想伸手挽留，却被母亲轻轻拉住。
“别回头。”张惠敏说，“活着的人，才有资格向前走。”
两人踏入隧道，身后墙壁无声合拢。
风声渐远，唯有心跳与脚步交织成歌。
而在相影城地底深处，那台液冷主机正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一头沉睡巨兽，等待着唤醒或终结它的那一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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