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后,鹿彦祖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阿月那颗小脑袋探了进来,大眼睛滴溜溜一转,确认没外人,才像只灵巧的猫儿般“飘”了进来,反手关紧门。她脸上哪还有半分清冷,全是狡黠灵动。
她一眼就瞄到桌上那个鼓囊囊的钱袋,嗖地一下窜过去抓在手里掂了掂,听着里面悦耳的叮当声,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儿,“啧啧啧!可以啊你!半天功夫,从冤大头…哦不,从秦公子那儿刮下来这么多油水?这搞钱的手段,小女子佩服!佩服!” 她学着江湖人的样子抱了抱拳,笑嘻嘻的。
鹿彦祖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一脸“基操勿六”的表情:“低调,低调!德子兄盛情难却嘛!再说了,咱俩路上盘缠不就有了?”
阿月打开袋子,看到金锭碎银,小嘴微张:“嚯!真不少!够咱俩吃香喝辣好一阵了!干得漂亮!”她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随即把袋子抛回给鹿彦祖,小脸一板,故作严肃地叉腰:“不过嘛…听说你晚上还要去那什么‘醉仙楼’?帮那个花孔雀少爷讨花魁欢心?”
她凑近一步,皱着小鼻子,一脸嫌弃加鄙夷:“噫——烟花之地!乌烟瘴气!登徒子才去呢!鹿彦祖啊鹿彦祖,没想到你浓眉大眼的,也好这口?” 语气是鄙夷的,但那亮晶晶的眼睛里分明写着“快给我讲讲八卦”。
鹿彦祖老脸一红,梗着脖子辩解:“什么好这口!我可是正人君子!向来洁身自好的好不好?吃穿都是人家的,还给这么多钱,这可是人情债呐,咱要不还人情,岂不成了白眼狼了嘛。至于去这醉仙楼...唉,我也是被逼的!我还是很纯洁滴!”
“噗!”阿月被他逗得笑出声,翻了个白眼,“行行行!你爱去便去,别染一身脂粉味儿回来就行!本姑娘可嫌弃得很!”
她摆摆手,不再纠结这个,跳到桌边坐下,晃着腿,正色道:“说正事!钱是有了,舒服日子也过上了,但咱俩总不能真在这当一辈子富贵闲人吧?师父那边还等着呢!你打听没,这临渊城离咱们雪山镇,还有多远?得盘算盘算脚程了。”
鹿彦祖也正经起来,摸了摸下巴:“倒是提过一嘴,说是在西北方向。具体多远…快马也得七八日能到,对了,你就没听说过这临渊城吗?!”
阿月闻言,脸上那点狡黠灵动褪去几分,被问住的微窘。她肩膀微微一耸,语气自然:“我生在雪山镇,师父收徒后就在山上修行。偶尔回家看望双亲。在山中日常除了修炼,顶多跟着师姐去山下坊市换点修炼用的东西。临渊城?没听过也很正常啊。”她理直气壮地叉着腰,小下巴微扬,“我们清修之人,哪像你们这些俗世凡人,见多识‘广’。” 那“广”字还特意带了点小鼻音。
鹿彦祖被她这理所当然的“无知”噎了一下,准备好的调侃话瞬间卡在喉咙里,只能看着她那副“我就是不知道,怎么了”的坦荡模样,一时语塞。
她看着他噎住的样子,刚才那点微窘反倒彻底散了,大眼睛转了转,忽然抛出一个更直接的问题:
“喂,‘步惊云’!”她声音清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我看你在这俗世里,如鱼得水的很呐!你是不是…压根不想跟我回山门了?”
这问题像块石头,猝不及防砸进鹿彦祖心里。他脸上的调侃彻底消失,沉默了下来。这问题,他并非没想过。山门…那是阿月的世界,清修、灵力、道法。而他呢?一个没有灵根的普通人,去了那里能做什么?虽然莫名其妙得了那四个魔兽符文法术,可最实用的“冰锥术”偏偏用不了,更何况那三个法术。在修士的山门里,恐怕连个杂役弟子都不如。留在这俗世,凭他的机灵劲儿,努力当个富贵闲人似乎更自在。
他沉默了半晌,才抬眼看向阿月,声音低沉了几分:“阿月,说实话,我去了…能做什么?一个没灵根的废人,在你们山门里,格格不入吧?顶多…做个地位低下的杂役?可若是我不跟你回去,你怎么跟你师父交差?”
阿月看着他认真的眼神,也收起了那点小狡黠,神情变得真诚:“我带你回去,是师父交代的差事不假。但…我更在意你怎么想。”她顿了顿,,“你看,我们这次‘流落山洞’,收获可不小!这些宝珠带回去,师父肯定欢喜。至于你…”
她凑近一点,压低声音,:“我们被毒蛟追杀坠河,我就说你不幸…那个,被河底暗流卷入,以你凡人之身定然身死!我侥幸逃脱,还带回了那些宝贝。这样,我差事圆满,师父也不会再追问。你…就自由了。”
鹿彦祖怔怔地看着她。她竟为他想了这样一条“金蝉脱壳”的后路,这份真诚,让他心头微震。他下意识摸了摸眉心那几枚不显露又无法完全掌控的符文,又看了看眼前少女清澈却坚定的眼神。
“你…这...真的可以吗?”他声音有些干涩。
“当然!”阿月下巴一扬,带着她特有的理所当然和小骄傲,“师父最疼我了!再说,那些宝珠分量足够重。你选吧,是跟我回去当个杂役,还是…‘死’得其所,在这俗世逍遥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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